赵信壮实的身体在护卫的钳制中扭来扭去,时时刻刻想着挣脱,方若素沉下了脸,楚麒下颌越发紧绷,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燃起了两促火苗,诡异而危险。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蛋!”
兰儿没忍住,快走了几步上前,一脚踹在了赵信的双腿中间,娇斥:“像你这种人连儿子都当不好,更没资格当父母,本姑娘就帮你断了这个念想,不必谢了!”
赵信哀嚎一声,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凉风习习的夜晚,他脸上流下了冷汗。
周遭一干男子都是双腿一紧,同为男子,估计他们对于赵信的痛苦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就连方若素和楚麒等人都抽了抽嘴角,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暴力了……
“把他押下去,等会儿小爷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至于其他人,都散了吧。”
今晚的楚麒情绪很不正常,好似自打听了这个赵信的混蛋事以后他就格**郁。
方若素蹙了蹙眉,看着他紧绷的下颌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在他还是薛麒的时候,在他没有遇到她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当秀才的爹,同样的五指不沾阳春水,同样的不知人间疾苦,把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他和养母的身上。
养母病死后,他更是辛苦地担负起了秀才养父的全部生活,直至那个人没能扛过天灾饿死。
罢了,先让他静一静吧!
村民们渐渐散去,只有两三个壮实的男人还在周遭徘徊,不知道是害怕楚麒将赵信放走,还是怕楚麒将赵信杀了。
这些苦惯了的村民其实很聪明,他们一见方若素一行人的装扮便明白这些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百姓所能对抗的,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肯离去。
“睡了吗?”
夜风习习,方若素正窝在宽敞的足以容下三人束躺的马车里闭目养神,忽听马车外传出男子犹豫的声音。
“还没。”
起身,她掀开车帘弯腰出了马车。
今夜的星光不甚明亮,如同人们沉甸甸的心。
“一起走走吧。”
少年的声音张扬不在,徒留晚风中宁静的哀伤,方若素侧过脸看他,却见昏暗的光线中,少年紧绷的下颌依旧没有放松。
“其实……”
想了想,方若素忍不住劝慰道:“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你没必要为了他烦心。”
果然是安慰人的话,言不由衷,若是楚麒不在此处的话,依照她的性格,早就命人把赵信吊起来打了,又怎会任由别人客客气气地教育?
对于这种人,任何的教育都是白费。
楚麒默了默,没回应,转移话题道:“我……刚刚命人去请末瀚了。”
方若素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打算,肺痨这种病在寻常大夫的手里是绝症,到了楚末瀚这个神医手里却还可能拥有一线生机。
虽然她口口声声叫他毒医,却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毒医还是神医,他的医术高明都是无法辩驳的。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了然一笑,她不在意地开口道。
薛麒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良久,幽幽道:“我是怕,他会跟你一般见识……”
方若素一噎,只听他继续道:“此地距离和州仅有半天的路程,明日我派人护送你国界。”
这个口硬心软的人呐,终究是不忍心看她受伤么?他不是还在生气的么?
挑挑眉,她勾唇笑道:“作为他的兄弟,你难道不该亲手帮他抓住我这个胆大包天的凶手,交到他手里任由他处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