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看上去脸疲倦风尘仆仆,可眼睛却像往常一样神采奕奕。
姬,姬六?
是他?他排行六,名字叫长春吗?
原来是他!!!
“是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吗!!”刘小花终于失控“你疯了吗?”想到这个人就因为这样无稽的理由,毁掉自已的人生,她的恨到达了极致。
杀了他!
这个念头汹涌地扑卷过来。这里没有他的侍卫,体力也正是他的弱项。
她能杀了他——只要拼尽全力,抓住弱点。死死地掐住他的命脉。
在做下这个决定的瞬间,刘小花猛地跃起,向那张可恶的令人恶心的笑脸扑去。
可是这个动作只是起了一个头,她就全身发软,再次倒了回去。她拼命挣扎,可是虽然她重新获得了控制权限,但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
她怔怔对着那张笑吟吟的脸,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真真切切地哭泣。
她伤心与绝望,是那么生动真实。姬六愣住。
他看惯了她惺惺做态虚情假意,视她深埋于皮肉这下的隐约傲骨为眼中钉肉中刺,可是突然之间,目睹她完全被击垮的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丝毫的开心与愉悦。
刘小花一开始只是无声地流泪,渐渐地,她开始小声地抽泣,最后,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骨气,什么面子,统统都不要了。腿都没有了,她成了一个废人,还要那些做什么呢?
她想,自已以前真的是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的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不要示弱。起码还有尊严。
一步步的低头,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这一次,她甚至有一些恨起刘有容来。
他明明知道自已手无缚鸡之力,他明明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危机四伏,可是他却一面做出慈悲的姿态,一面弃她于不顾。而她却一再自欺欺人地,用一个虚假的美好未来激励自已向前走。
她把自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根本只见过一面的人身上,骗自已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只要走到他身边,自已就能得到庇护与安宁。
如果他真是那么好的人,就不会因为所谓的规矩,将她置于水火之中,自已坐壁观花了。所谓明志之路,在向那些所谓仙上们展现世人意志的坚定与执著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向世人展现修道之路的无情与冷酷?
难道天道就是这样冷血的存在吗?
又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天道。
什么遵循天道,不过是那些人编出来的瞎话。
也许厉大先生说的没有错。
他说‘要修仙骨,走的是杀戮之道,你瞧着他们一个个道骨仙风,可脚下却少不得尸山血海。’
他还说:‘人生为人,却不甘为人,逆天而行,又何来遵循天道一说呢?\
天地为炉。众生煎熬。
根本没有出路一说。
她以前一切的想法不过是自我欺骗,她这么弱小,根本没有办法在这样残酷的世界存活下去。就算是再努力,再挣扎,再拼命,也没有用。
可她心中如此不甘。
姬六看着面前的刘小花半天,垂眸,克制住自已心中奇怪的情绪,冷淡地问:“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我倒霉,遇到了你,有什么好说的呢?”刘小花抬头看着他,她鼻尖和脸颊都是通红的。表情却是木然。
“你是不是很想杀我?”姬六重复这句话。
“我?我凭什么杀你?”刘小花茫然地问,眼泪滚滚落下“我凭什么?凭什么?!!”
姬六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塞到她手里。
她没有接,任由那块手帕掉在地上。
姬六皱眉说:“你真以为我砍掉你的腿?”
刘小花低下头,透过朦胧的泪光,看到自已的双腿都好好地长在身上。可她却并没有像姬六所设想的那样,转怒为喜,眉开眼笑。她只是在短暂地愕然之后,失神地坐在那里。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对这个世界再无半点眷恋一样。
姬六弯腰将那方帕子捡起来,拿着在她脸上的乱抹一气。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恼怒起来,将那帕子丢在地上,冷冷地说:“杀不了我竟然如此伤心难过吗?!”
见刘小花只是怔怔不语。冷冷道:“既然恨我,又明知道自已还杀不了我,就更应当更加发奋进取才对。不思进取只会如此做态实在令人厌恶。你要真恨我,就去好好地学了本事来杀我。”
说着转身便从车上下去。厉声道:“把她送到三清殿去!我等着她学了天大的本事来杀了我!”
赶车的惊道:“可,可公子,咱们就一辆车。送了她,您怎么办呢?”
姬六不理会他,转身就向前走。因为走得太急,被长袍绊住脚还摔了一跤。
刘小花呆了一会儿,才蹒跚从车上下来。
来路茫茫、去路茫茫,天地间只有一辆小小的马车。
可刘小花不放心,不相信他真的就这样走了。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又觉得他不可能只带这一个人,一辆车,必定还有什么人马藏在哪里。扭头对车夫说:“没有听见他的话吗?还不上路。”
刘小花就算对刘有容有再多不满,她也还是想要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