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楼将她几乎埋到胸口的脸扳过来,迫使她不得不与自己面面相对。
“你这是真心话?”他皱眉低问,明显有质疑之意。
她愣了愣,垂下眼避开他咄咄的目光,轻道:“是。”
“不怨……不恨我?”
“十二不敢。”
“不敢?哼,你都敢不听号令私逃在外一年,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了这许多,到底还是想问她的罪吧?也是,他唐初楼是什么人,身为大杞一代权臣,伸手翻云覆手雨,几乎主宰着整个朝堂,又怎容她这么个小小的媵侍脱离他的掌控?他可以让她滚,但决不允许她自己随意乱滚。
他的怒气随着扳住阿瑶脸庞的手传递出来,指上用力,捏得她半边脸生疼,以至她想伏地求他降罪都不能,只有维持原状,僵直着身子低低道:“十二自知罪不可恕,还请相爷责罚,是打是杀……全凭相爷定夺。”
唐初楼冷冷看她半晌,道:“阿瑶,你还没资格同我置气。”
“是。”
“这一年多你是受了不少委屈……谁是谁非,我都看在眼里,合适的时候自会补偿与你。”唐初楼语气略缓,一双眼却如刀锋般锐利,紧紧盯在阿瑶脸上,“只是……我想知道,你而今是不计前嫌继续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呢?还是,挟恨抱冤自此与我成两条心?”
“我……”阿瑶沉吟半晌,终还是道,“自是与相爷一条心。”
唐初楼眸中光芒渐渐柔和下来,面上似有笑意浮现,缓缓凑到她唇边,道:“这便好……”他的唇几乎就要亲在她脸上,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来,有淡淡的茶香四溢。
阿瑶心头百味陈杂,一时只呆呆地看着他。
唐初楼并没有当真就亲下来,微侧过脸贴到她耳根旁,嗅了嗅,道:“还是那么香。”
阿瑶由不住一颤,他的一双手已从她脑后滑至腰间,握住她腰肢往身前抱了抱。这样的亲密温存她不是没想过,甚至不止一次在梦中出现过。她有些恍惚,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脑海里却不时滑过大雨里的那一幕,他揽着阿芙,那一种轻怜j□j,便如一根刺横亘在心间。
“不……”她挣扎着喊,两手抵在唐初楼胸膛,将他推开一些。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他才从阿芙那里过来,也许刚同她在一处过,再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抱她……她知道自己不该也没有资格这般想,却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怎么了?”唐初楼声音微哑,犹自情动,略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她。看她木然不动,便又欺身压下,一面在她颈项间亲吻,一面已在摸索着解她衣衫。
“不——”她用力抵住他胸膛,不让他靠近,“相爷,不……不行……”
唐初楼微皱起眉,见她一再推拒,便误会她是来了月事,二话不说伸手往她腿间一探,那脸便冷了下去,语声倒还是平静,无波无澜地问她:“好好的,为什么不行?”
阿瑶脸上忽红忽白,并紧双腿护住自己往后退。她不想他碰她,一是因阿芙难以自制地生了抗拒之心,二则是为独峰山那晚的事,一想起那晚秦放歌对她所做的事,她便觉浑身难受,总是给别的男人沾染过,不干净了。而他有了别的女人,也是不干净的。
“我……不配……”她再说不下去,蓦地将他的手推开,青白着一张脸蜷成一团。
唐初楼没再逼上前来,沉着脸看着她道:“不配?”
“是,十二不配受相爷垂爱。”
“为什么不配?是因为秦放歌么?”唐初楼忽地冷笑,“这么说,你是当真跟了他?”
阿瑶低头默不作声,纸总是包不住火,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方才也许她可顺遂他心意,瞒得了他一时。但唐初楼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凭三言两语便已猜到事情的始末,又有什么事真能瞒过他?
她不说话,唐初楼又岂有不明之理?便知她是默认了。
阿瑶不出声,只横下一颗心等着他发作,却半晌也没听到动静。她微抬了眼看过去,便见唐初楼面无表情地坐着,许久都不动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紧绷的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露出嘲讽的笑容来:“我竟没想到……”
也许并非是未想到,而是侥幸心理做了怪。
唐初楼历来是看不上秦放歌的,嫌他粗俗,放着好好的路子不走,偏喜欢结交些所谓的江湖朋友,平日使气任侠,在外斗勇斗狠,没少给恩师商相招惹麻烦。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是条汉子,毕竟是一师所出,粗则粗也,多少有股子傲气,却也颇具君子之风。
他知道秦放歌于女色上并不怎么上心,便是当日对商玉存了那段心思,也未曾越雷霆半步,反而对她极为敬重。许是因此,他在当日得知阿瑶到得秦放歌身边后,才会松了口气。原以为他即便有心,也会念在商玉份上,不至冒犯于她,谁知竟还是算错了。
唐初楼没继续往下说,沉了片刻,眸光转到阿瑶脸上,道:“你不让我碰你……是真觉得不配,还是在为他守贞?”
阿瑶只觉他眸中暗沉如夜,格外深长,只是看不见底,隐隐带着些许极为危险的情绪,心里不禁一紧,低下头道:“是我不配。”
“那我问你,你还跟我一条心么?”
“是。”她答得极快,这话却是出自于真心。无论她有多怨多恨,她都无法否认,自始至终,她心里有的只有他一个。“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