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屋里人都是一笑。
毓芝也跟着笑,可心里却有些不舒坦。她可是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也没见外祖母将祖传的东西送给她。凭什么?不就是会做几针针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会做。
毓芝撇撇嘴,沉着一张脸。
秦老夫人和年轻女孩们说笑一回,又说要去赏花。很该没出门,贺大太太和薛太太过来了。
薛愫正说要奉茶。
贺大太太却道:“不劳烦薛二姑娘了,我们一道去赏花吧。”
秦老夫人忙道:“走吧,今天的天气好。花也开得好。”
贺大太太和薛太太左右各一个搀了秦老夫人,已经出了屋。
薛愫也收了针线,也大家一道去赏花。
众人走至花树下,那一树树的开得粉嫩的西府海棠,开得如此热烈。更有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而落。
秦老夫人点头道:“不知道我还能看几年的花开?”
身旁人听了,心里一沉。心想秦老夫人年纪大了,未免会添这些感慨。还是贺大太太劝道:“老夫人何必做这悲伤之叹,对于我们来说,不都是看一回少一回么。好在我们家一年四季都不缺花,这里海棠过了,接着就是紫藤、芍药、夏天里的石榴、荷花、秋天的菊花、芙蓉、冬天的腊梅、红梅。看也看不过来。只要老夫人高兴,每一花开就办赏花宴,也都乐意在跟前来陪老夫人凑趣。”
秦老夫人拉了贺大太太和薛太太的手说:“我知道你们俩都是极孝顺的。”
正在大家感怀时,鹄大奶奶走了来。
秦老夫人向她招手道:“你来晚了,刚才她们烤驴肉来着,可惜你没吃着。”
鹄大奶奶脸色有些沉郁,走到跟前,对秦老夫人道:“老夫人,才沈家的管家娘子来传话。说太夫人今早走了。”
秦老夫人无比的骇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薛太太心里也是一沉忙问:“怎么这么突然?”
鹄大奶奶道:“是呢。听说前几天还好好的。”
秦老夫人已是老泪纵横:“她还小我几岁,没想到竟然走到我前面。我要回去沈家那边看看。”
薛太太自然也是要过去的。这里的赏花不得不结束了。
秦雪娇和徐毓芝陪着秦老夫人回了沉心堂。薛愫回头时见淑苓呆立在那棵三十年的花树下。面容有些僵硬。花瓣落在她碧绿色的比甲上。薛愫上前替她拂去了肩头上的落花,轻声劝慰道:“苓姐姐,四月你就不用嫁过去了。”
淑苓却苦笑道:“这里嫁不了了,以后也是要嫁的。”
薛愫却道:“来日方长,若是有转机呢。不管怎么说这突如其来的事,至少能让姐姐缓一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或者姑母看见姐姐实在不满意这场婚事,兴许就退了呢?”
淑苓依旧苦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秦老夫人回了沉心堂,如因和宝相忙着去寻素服。秦老夫人默默的数着念珠,微闭着双眼,她突然想起还在阁中,与成太夫人的交情来。那时候都还十几岁的样子。两家是邻居,一天来往七八遍也不嫌累。怎么光阴如此迅速,转眼她已白发苍苍。而成太夫人已经撒手而去了。
秦老夫人又将《往生咒》默念了几遍,睁眼时,已满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