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利落的收拾好厨房,张全进了屋用布包了些东西拿在手中。
张琳刚好进屋,瞧着爹的动作,心里一惊。“爹,你干什么?”
刘氏走后,张琳就感觉到,爹不同寻常的沉默,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很是注意着爹的动静,不知道爹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事儿,囡囡乖呆在家里看书,爹寻你三叔问点事,马上就回来了。”揉了揉小闺女的头,张全说完拎着布包就出了门,脚步略有些匆忙。
张琳站在屋内,看着爹的背影,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她眨了眨眼睛,随手关上了屋门,小跑着追了出去。
果然……
瞧着爹进了后山,张琳顾不得多想,合上院门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张全心里装着事脚步匆匆,也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
这是……越走越偏,这路却很是熟悉,虽然来了不过六回,张琳却记的很清楚,这路通往娘的墓地。
爹在想什么?天色这么晚了,灰蒙蒙的,都看不清路,怎么选这个时间来祭拜娘亲?
张琳压住内心重重迷团,略有些力不丛心的紧跟在爹的身后。
“荷花,我来看你了。”将手里的布包摊开放在地上,张全慢悠悠的拔着坟墓四周的杂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年老天给面子,雨水足,地里的物儿长势都很好,上回忘记告诉你了,家里养了鸡,是囡囡养的,一共有七只鸡,她养的很用心,现在一天能捡六个鸡蛋。”
“你总喜欢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虽不如你,那院子那屋却也挺整洁,囡囡随了你的性子,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等过几天我准备随着囡囡她大姨夫去外面闯荡,一块去的还有三弟,你以前常说,你姐姐对你多好多好,我想,我跟姐夫外出,你肯定是放心的。”
坟墓四周的杂草并不多,过年那会,张全领着张琳过来收拾了一回,现在是春季,隔了一个多月,小草长的快,却也并不多,没一会,张全便将坟墓四周都收拾干净了。
“荷花。”坐在坟墓前,张全轻轻的摸着墓碑,目光静静的看着,看着墓碑上的字。
他不识字,却认得荷花这两个字,那是他死记硬背刻在脑海里的,就像荷花的模样一般,刻的那么深那么深。
过了半响,张全幽幽的叹气。“荷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我只能来找你了。”
“不知不觉囡囡都快四岁了,我还记得,那会你刚走,家里正乱着,我捧着囡囡,她才那么一点儿,仿佛知道我的难处,不哭也不闹,乖乖巧巧的任我抱着,那会儿我刚当爹,还没学会怎么抱小孩,我那笨拙的动作没少伤着囡囡,看着她身上的红印子,我心里难过啊,那时候我总在想,荷花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们父女俩。”
“我想荷花你肯定也是舍不得我们父女俩。”张全笑了,憨呵呵的特别的温暖。“我总觉的,荷花你还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和囡囡。”
“囡囡是个乖孩子,别人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很,荷花咱们家的囡囡啊,真的是个好孩子,我想,肯定是你在保佑着她吧,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疼着我这个当爹的,她才那么一点儿大啊,每每想着,我心里就特别高兴,荷花你还在时,总会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现在你走了,留下来的女儿,却跟你一样,也是个会照顾人的,我就知道,荷花你也舍不得我们父女俩。”
“可是……”张全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久好久,他才继续呢喃着。“荷花啊荷花,村里的老人常说,心思重的人会活着不开心,而且还容易得病。”
听到这里,张琳心里一震鼻子一酸,眼睛控制不住无声的往下落着,她伸出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囡囡她太聪明了,她心里琢磨着太多事情,荷花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囡囡才四岁呢,荷花咱们的囡囡才四岁,不应该想这么多事情的,荷花你说我该怎么办?”
沉寂了好一会,张全的声音落寞的响起。“荷花你还在就好了,我是个不会说话的性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跟囡囡说?她还小,她没有必要想这么多事情的,我是她爹啊,这些事情应该是我来想我来做的,可我却偏偏让囡囡操着心,荷花我知道你在,你还在我的身边,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才好?”
夜风刮着树叶轻拂草丛,带来丝丝寒意,远处偶有说话声响起,山里隐隐传出鸣叫,衬的此处越发寂寥苍凉。
“囡囡?”那一眼看的不太真切,张全心里一紧,定睛再看,不远处躲在树后面的缩成一团的,正是他家小闺女。“囡囡。你怎么在这里。”
顾不得被吹散的冥钱,张全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树旁,将小闺女抱在怀里。“囡囡你怎么不穿厚点?”
“爹。”紧紧的抱住爹的脖子,张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急慌张全了。“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着了?你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嘴里边说着,张全边走到了妻子的坟墓前,迅速的说了两句话,便抱着怀里的小闺女急匆匆的离开,朝着家里奔跑。
回到家,张全一手抱好小闺女,一手打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他提了一只木桶,拿着瓢舀了半桶水,提进了一旁的洗澡房,房里原放着一只桶,装着一桶冷水里面有个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