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娶了许玉琳,那真称得上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感觉不像是老婆,好像多了个姐姐。许玉琳一入门便接手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称得上贤内助。
林谨玉早上同许玉琳一道用早饭,两人口味儿不大相同,许玉琳也不会委屈自个儿,这桌子上就热闹了,南北菜色泾渭分明。
用了饭,漱过口,喝茶时许玉琳方道,“大爷,咱们府上亲戚不多,除了姐姐家,正经的就荣国府一门亲戚,是大爷的亲舅舅家。荣国府的事儿,你跟我说过,远着些自是好的。只是我们刚大婚,住完对月若不过去见见长辈,传出去就是你我的不是了。于你官场上名声也不好听呢,有碍物议。”
“我想到他们就头疼。”林谨玉摸着脑门儿道。
许玉琳瞟他一眼,笑,“知道你不爱与他们打交道,放心,我嫁过来,以后多是内眷往来,能推的我自会推掉。咱们也不要将这现成的话柄递给人家,过去走一遭,他能如何?说句难听的,你现在有了出息,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再者,若想给你送丫头送妾,自有我跟他们理论。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差人送帖子过去。”
“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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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听到林谨玉要带着许玉琳过来请安,心里也是欢喜的。不管怎样,荣国府都是林谨玉的舅家,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何况林谨玉是个有出息能干的,他主动过来,荣国府只有高兴的。
许家家世门第,许玉琳又是嫡女,嫁妆丰厚不让林黛玉,大早上的众贵妇又叨念了一通林府大婚时如何如何的热闹,皇后娘娘也颁了赏赐,如何如何的体面。
听人回禀林大爷林大奶奶到了,贾母忙命门王熙凤等人到仪门接了进来。
许玉琳穿一身大红生金的衣裙,远望去仿若披了层金纱一般,点点浮金闪耀,华丽辉煌;头上戴了只凤衔灵芝的金环束发,那灵芝是用红珊瑚镶嵌而成,惟妙惟悄,金凤的眼睛点了一颗小红宝石,璀璨生辉。只这一件,整个贾府都找不出个边角儿来。
众人厮见过,许玉琳浅笑道,“大爷早惦记着老太太呢,只是如今朝中差事忙,不敢耽搁。我前儿才从娘家回来,以至今日才来给老太太、太太们请安,还请不要见怪才是。”
“都是一家子,你们来我老婆子就高兴。”贾母笑道,“谨玉是个懂事有出息的,你大姑子更是个妥当的,你跟谨玉好生过日子,就是孝顺我了。”
“老太太说的是。”许玉琳眼睛在三春身上一溜,笑道,“除了孝敬老太太的东西,这也是我头一遭见到姐妹们,不知道姐妹们喜欢什么,正好上次进宫陪姑母说话,姑母赏了我几只内务府进上的宝石钗花儿,我瞧着还好,给姐妹们带来了,若不嫌弃,就留着赏玩吧。”春雨恭敬的呈了上去。
贾母笑,“不用想着她们,你自个儿留着戴吧。”
“荣国府这样的人家儿,什么没有呢。这个是内造,平日也算少见。我早听姐姐说过外祖母家的几位姐妹都是极难得极出挑儿的,别客气才是。姐妹们各两支,巧姐儿四支,留着玩儿吧。”
“琳儿的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几人均柔声道谢。
许玉琳亦是侯门府第出身,自穿着插戴,到了举止行事,都比三春多了份气派威严,一时间连王熙凤都不敢放誔玩笑,只是客客气气的说着闲话。倒是不一会儿,薛姨妈及薛宝钗相偕过来。
贾母心里不由埋怨薛家母女没眼力,仍是笑着粗略介绍,道,“姨太太宝丫头来了,这是谨玉媳妇。”
天气渐暖,薛宝钗的身子也渐渐康复,只是有些消瘦,她本身是珠圆玉润的体态,如今瘦了倒不比以前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袍子,头上只簪了朵时兴的宫花,一支嵌珠小金簪。
见三春姐妹都起身,对薛姨妈行礼。许玉琳也站了起来,薛宝钗笑着过去拉着许玉琳的手,笑赞道,“真是个俊俏的妹妹。”
许玉琳脸色一寒,抽回手,喝道,“老太太,这丫头也忒没规矩,主子们尚未说话,她倒聒噪起来!”
薛宝钗的脸渐渐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王熙凤忙道,“琳妹妹误会了,这是薛大姑娘,薛姨妈的女儿。”
许玉琳极是惊讶,忙道,“对不住了,薛姑娘,我一时没认出来。”
薛宝钗双颊仍有些红,摇头温声道,“无妨,妹妹没见过我,不大认得也是有的。”
“薛姑娘真是大度之人。”许玉琳笑问王熙凤,“二嫂子,不知是哪个薛家?这位薛太太该如何称呼呢?”
王熙凤看许玉琳行事,知道是个不好招惹的,便道,“金陵薛家,姨太太是二太太的姊妹,府上的姻亲。”
许玉琳恍然大悟,笑道,“我想起来了。昔年曾听我母亲说过,金陵城四大家族,以府上为首,薛家亦列其中。莫不是‘紫薇舍人’之后,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皇商薛家?”
薛氏母女想到祖上荣光,也是与有荣焉,脸色好了许多,许玉琳一笑而过,端庄的坐回椅中,道,“薛太太与外祖母即是姻亲之家,我虽是四品诰命,在外祖母这儿很不必讲这些虚礼呢。你家姑娘一见就招人喜欢,只是太素淡了些,闺阁女孩儿,就是要守拙藏愚,这样也过了呢。薛姑娘我头一遭见,喜欢的紧,”从腕中撸了串玛瑙珠子递到丫环的手里道,“送予薛姑娘拿去赏玩吧。”
薛宝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