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文在八月十四的晚上接到了吴忧的密信时,徒景辰正在提前与许子文庆祝中秋节。
“这真是最好的节礼。”徒景辰拍案叫好,笑道,“忠顺竟然蠢到派出长史到平安州,吴忧这招嫁祸用得妙,若不是有人行刺,谁能信好好儿的西宁王就这么没了!我这就进宫让父皇看看吴忧的奏章,他一直宠信的儿子私底下就是这番作派。让父皇去问问忠顺,为何要派人谋害西宁!”
许子文暗自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赏月。
徒景辰一个人乐呵半天,他也只有在许子文面前如此喜怒于色得意忘形了,见许子文无甚反应,才讪讪笑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朕明日就称病了,若父皇逼问,你再把这消息透给父皇,在边儿上劝着些,别气着他老人家。”
“嗯,我知道。”这还像句话,许子文问,“平安州节度使要怎么处理?”
徒景辰皱了皱眉,石光珠能在平安州混这几年,可见是个圆滑的人,缮国公家的孙子。若说他不知道平安州的事,徒景辰绝不能信,可是缮国公三朝老臣,徒景辰道,“去职押解回京,命谢云非接任平安州节度使一职。平安州将军,”徒景辰皱眉看向许子文,“西宁真的被火烧死了吗?”
许子文冷笑,“说不定是真死了呢,那种家伙也没什么用,真有用不会在犄角硌拉一躲二十年,还闹了个三姓家奴,哼,只要兵符到手,控制住平安州就够了。金铭昇什么时候都能找,现在的关键是派谁去平安州接手将军府,他们三个都不适合在平安州多呆。”
“嗯,就冯唐吧,他是老将,能压得住。而且冯唐人缘儿极佳,忠心朝廷,我是放心的。”
不管金铭昇是真死还是诈死,许子文都感到无比愉悦,随手拿了块月饼递给徒景辰,“这个衬时令,尝尝味道。”
“西宁不找也罢了。”徒景辰咬了一口,是芙蓉豆沙馅儿,他比较喜欢甜食,恰好今日又得了好消息,便网开一面放西宁王一条生路。再说,找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四个异姓王中的三位早失了兵权,独西宁王能在平安州掌兵事二十年,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十分复杂,西宁王的本事可见一斑了。西宁王有功亦有过,如此爽快的交出平安州兵符,仍令徒景辰欣慰。
许子文的左手神经性的抖了抖,低头憋气,徒景辰伸手覆上去缓缓握住,“继续找,找到了给你出气。”
“算了,反正他这辈子也不敢在京都露面了。”许子文嘘出一口闷气,“看在他没有为难谨玉的份儿上,就不跟他计较了,饶他一回。”
“还是你心胸宽阔。”徒景辰顺手拍马屁,“西宁就是太固执了,见识也狭窄,认识了这些年……他走也走了。”
许子文道,“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狼心狗肺,蛇蝎心肠,假仁假义……我怎么会认得这种人?我根本不认识他。”许子文自水晶盘中拈起一粒紫葡萄,对他与西宁王的关系下了结论。
徒汶斐是个占有欲比较强的人,通俗的说法就是爱吃醋,偏他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想说又担心林谨玉生气,只得一个人憋心里。吃了午饭,林谨玉漱了口喝过茶,站起身就准备去吴忧那里溜达溜达。
“玉包,吴大人也要午睡的,外头天热,我陪你说话儿吧。”徒汶斐握住林谨玉的手腕,硬把人绊回榻上坐着。
“我跟子忧约好的。”林谨玉一刻都不愿多呆的模样让徒汶斐暗暗恼火,声音也有些冷了,问,“每天两个人钻屋里,都干什么呢?吴大人早有情人了,你也得知道避嫌哪。”
林谨玉伸手去敲徒汶斐的脑门儿,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跟子忧就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你跟我最初还是朋友呢。这才几天,都互称表字了,你们还不是一般的好呢。”
“我们有要紧的事儿商量。”
“什么事?好事不背人,背人无好事,再说,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徒汶斐搂着林谨玉的肩,口气酸得能拧出醋汁子,百般挑拨,“你想想,来时路上他还对你不冷不热冷嘲热讽的找你麻烦,你如今变得好看了,他就对你亲热起来,其用心显而易见。玉包,你别看他生得好就掉以轻心犯糊涂啊。”
林谨玉真想晕死过去,无可奈何的瞅着徒汶斐俊美的脸庞,想笑又想叹,道,“若是子忧喜欢漂亮的,你不比我强百倍。我是真有事,再说你看我像贪欢好色的?”
“嗯,很像。反正你先说清楚,要不我跟你一块儿过去。”
“这事儿,你最好还是不知道。”
“那也行,不准你单独去见吴大人。”徒汶斐一只手臂绕过林谨玉的膝弯,微用力将人抱起来,边走边道,“咱们一块儿午睡,平安州的事都报给父皇了,待圣旨一到就能回京了。等下午暑热散去,我陪你去街上转转。”
林谨玉躺在席上,拉着徒汶斐一并躺了,才道,“你既然坚持想知道,那就不瞒你了,我跟子忧把悦安银庄的密帐给烧了。”
徒汶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恨不能抽自己俩耳光,真是多嘴,还不如放林谨玉去找吴忧呢,他宁愿不知道,“你,你们……”做得好!
“推到西宁王身上,就说被西宁王给烧了,没找着,想查叫别人查去。”林谨玉道,“这种帐册,拿回去我们就是跟朝中亲贵结仇,回头变孤家寡人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呢。反正子忧已经将西宁王的死推到了忠顺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