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双羽谨遵医嘱在家待着,老老实实喝热水排尿。晚上叫了份清淡外卖,吃饭的时候葭子来电话让她过去住,狄双羽嫌远不爱折腾,“你放心吧,关允晚上8点多飞机回来,我不是自己在家。”虽然知道葭子不待见关允,但这总是一颗宽心丸。
却不料吴云葭更在意关允的行程安排,“是知道你病了才赶回来的?”
狄双羽一怔,据实答道:“他一般都是能当天往返不在外地过夜。”起码她坐他家之后一直这样,也有可能他就是不愿住酒店。
吴云葭乌里八涂地唔一声,意味不明的。
电话两端同时安静下来,狄双羽揉揉鼻子,“行了你陪大舅聊天吧,没事儿早点歇了,一宿在火车上也睡不好。我也去洗个澡准备睡了。”
吴云葭老怀欣慰,“好,赶紧睡,再可少熬点夜吧,你看你头发都熬干巴了……”
狄双羽头回听人说头发没熬白先熬干巴了,稀奇地呵呵直乐,被误认为不在乎,又多挨了几句。挂上电话摸摸头发,确实没以前顺滑,尤其是烫过的发尾。也难怪,从年底烫完头发她都没怎么做过营养。
收拾完餐桌看时间才7点多钟,早睡也没这么夸张,过三两个小时关允回来吵醒她又得睡不着。想了想,穿上件羽绒服下楼去洗头发。
理发店就在转角茶座隔壁,关允贪近都在这儿理发,办了张贵宾卡,狄双羽平常是在公司附近做头发的,第一次来这家。也不外乎洗洗吹吹做个发膜,没啥技术要求,跟着门口职岗的肖进到里面。洗头床皮质硬实,躺下去倒觉腰没那么疼了,舒服地叹口气。为她洗头的男孩子不时问她水温如何力度怎样,声音跟手指一样温柔,狄双羽一律没意见。一阵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起,接电话的音色低沉,略带南方口音。
狄双羽一向觉得容昱说话飞快,这会儿听起来其实语速尚可,只是语调没什么抑扬轻重,给人感觉是冷淡的,漠不关心的。意识到在偷听谁讲电话的时候,狄双羽不觉转头看去,头顶上方的肖没预料到客人的动作,洗发水泡沫沾到了她脸上,低呼一声,连连道歉。狄双羽随手执起围在颈间的毛巾擦眼睛,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敢出声引起容昱注意。
但就在邻床洗发的容昱还是被接二连三的道歉声打扰,洗发肖已为他擦干头发,拍拍肩膀示意他可以起身。他坐起来,不甚愉快地转过头,警告的眼神变成微讶。
狄双羽顶着丰富的泡泡,冲他眨了眨眼。
容昱也没太大表情变化,坐着接完电话才下了台阶,站在狄双羽头顶,忽然做了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出声的动作:一把将她发上的泡沫拂了满脸。
狄双羽看见他抬手,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偷袭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缓慢而徒劳地求援,“救——命——呀——”
周边人也都看出这二人相识,各自笑笑没多事,任肇事者昂头阔步离开。肯搭救的只有狄双羽自己的肖,拿了块干毛巾小心替她拭去泡沫,问她,“你朋友?”
狄双羽撇嘴,叹气,她说不出来和容昱的关系,指指头发,“冲吧。”
洗完发用毛巾角擦着耳廓里的水滴,在肖自作主张的引导下,来到了容昱旁边的理发区。看着里那个被人用剪刀抵在头顶仍倨傲地梗着脖子的男人,狄双羽噗哧一乐,不意外惹他一记斜瞥。
刚洗过头吹得半干的头发略显凌乱,有几缕不合群的覆住前额,彰衬了容老板罕见的稚气。狄双羽站在他身后笑嘻嘻地称赞,“容总头发真黑。”当然皮肤也不怎么白。
容昱从镜子打量她那头湿漉漉的发,没吭声。
发型师接茬应道:“嗯,发质也特别好,很浓密。”
狄双羽龇牙,“完全不用担心中年谢顶是吧?”心说你刚才抹我一脸泡泡还没找你算账,装什么冷艳?
对这隐有挑衅成份的话,容昱恍若未闻,只皱眉瞧着镜中她的脸,“你是不是染了头发?”是室内光线过强还是镜子反射失真?感觉她头发颜色好浅,脸色也不对劲。抬手暂停发型师的动作,他转过来仰视狄双羽,“这颜色衬得你脸色很不好看。”
脸色?狄双羽愣了,有那么明显?旋着椅子对上镜子照了照,“还好呀。”就有两个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扭头又征询专业人士意见,“是不是挺好的?”
发型师抬手抓抓她的小发卷,“你这是梨花吧?今年特流行,也蛮适合您脸型的。”他们这类人最是油嘴滑舌惯了的,很懂避重就轻回答问题。
狄双羽满意地颌首。
容昱没再深问,回身继续理发,偶尔瞄下她目光疑惑。
肖将狄双羽头发理顺吹干,吹风机声音嘈杂,令人无法正常交谈。
容昱理完发,狄双羽头发也吹干了,正被拉扯着涂发膜。轮到他站在她身后发表看法,“写稿子太熬夜了吧?”
狄双羽摇头,嘴角轻扬,为他能一眼发现自己脸色不佳而心怀感激。
手在脖子上掸着发茬,他居高临下盯着她,“过完年回来这么久了也没找我。”
“不是怕您忙吗?哪敢打扰。”
“他都跟你说了?”
“您说的对,容总,其实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