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是交给属下去办吧?”布择一边将手中还滴着血的长剑收回腰间的空鞘中,一边驾着马走到她的面前。回头瞟一眼倒于血泊之中的尸体,蹙眉不放心道。“这件事对娘娘来说实在太危险了。”
“不行,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我不会使剑,也不会射箭,连一招半式的拳脚功夫都不会。所以我保护不了你,只能靠你了。”话虽如此。可芸嫱的眼睛至始至终盯着地上那具一动不动地尸体,揪紧眉头,瞳孔急剧扩张。她双手攥拳成锭,现在的她,似乎已把出城前那点仅存心中的勇气都消磨殆尽了。
前方,靶贺大军正以冲车之类的庞大攻城器械,不断撞击着那道坚固的青铜城门。青铜与铁锤两两相撞,互不拒让,巨大而沉闷的响声杂糅着各种冷兵器激烈摩擦,以及士兵们哀怨的惨嚎……波及很远。就像有一大群脱了缰的野马和野牛在这茫茫雪原上肆无忌惮地狂奔,嘶叫,令人心颤的恐惧朝她的方向排山倒海压来,盖过头顶,扬至天际。
“记着出城之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保护我,我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保护我。”芸嫱敛紧双肩,侧过头,左眸几近哀求地看着一旁的小旗长,紧皱且微颤的眉额间透着害怕。马背上的她找不到一个扎实有力的依靠点,只得抑制不住满心而溢的恐慌,瑟瑟筛抖着身体将手中的缰绳越握越紧。
她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死亡,害怕连爷爷和姐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就这样孤独死去。
“请娘娘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敌人靠近娘娘一步。”
“恩,按原计划进行。既然这里出现了他们的人,就代表距离城门已经不远了,你留在这里,这些枯木枝干也好便于你隐藏,我去引他们上来,你伺机出手,但切记不要暴露自己。”交待完毕后。芸嫱不由松了松手中的缰绳,即刻又屈紧十指,她眼神犹豫的眺向前方,心下仍是忐忑。
自幼喜欢翻阅兵书,那也不过单纯的爱好罢了。从来就没想过要为这个爱好而拿上真刀真枪去上阵杀敌或是报效朝廷如此类似的雄心壮志。但是眼下的她显然没有选择的余地,战争,战争!现在她面临的不是兵书里的一行行文字,而是战鼓雷鸣,硝烟滚滚,稍不注意就会丧命的真实战场,这已远远超出了她平日里对兵法的熟稔与依赖。
孤注一掷,只能孤注一掷,与兵力相差悬殊的靶贺军背水一战。
不断强迫自己这样去想的芸嫱,不断强迫自己捱下那颗狂躁急乱的心脏。
最后看一眼身旁的布择,她倍感无力的扯扯嘴角,生硬牵强的笑容像是在安抚、搪塞自己,又像是想要从同行而来的战友身上寻求到一点点能够自我鼓劲的勇气及宽慰,反正她也弄不清了。从心底沉沉吁出一口长气后,再缓缓举起握着马鞭的右手至耳旁,停滞,就仿佛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会让她的内心挣扎一世那么长。
可最终,她还是在自己最初的决定和彷徨游移的担心中选择了前者,用力挥下手中的长鞭,策马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