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里等了很半天都不见碧珠那丫头回来的芸嫱,闲来无聊时,肚子也感觉得到饿了,环顾一眼房间,当看见里屋喜床上撒着又大又红的枣子时,眸子一亮,不管不顾的跑过去,随手拿起就往嘴里送。结果正巧被端着托盘进来的碧珠撞见。“啊!娘娘……”碧珠大惊失色,她紧忙放下托盘,小脸儿刷白的几步小跑到芸嫱面前,两手作捧状伸到她面前。“娘娘,不能吃,这是喜果不能吃的。快吐出来,赶快吐出来。”
芸嫱嚼巴着嘴,看着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不断哀求自己的碧珠,抿了抿唇,然后才吐出……
一颗核,到了碧珠捧着的手心里。
“咽了。”她模样无辜的看着就像自己吃了砒霜一样害怕,急得直跺脚的碧珠,眨巴左眼,漂亮的栗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娘娘,这不能吃的。按照兰荠远古延续下来规矩,这些喜果都是必须放进祠堂供奉,求王爷的历代先祖保佑王爷和娘娘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碧珠彻底绝望地看着掌心中的枣核,急促的哭腔就像是芸嫱犯了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禁忌。“怎么办?怎么办?长史大人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是我,是我害了王爷的香火。”
害了……香火?对碧珠的话,芸嫱甚感好笑的撇了撇嘴角。
她不就吃了个枣子吗?至于这么严重?怎么好端端的还扯上了香火。
“别担心,反正我也没想要为那个妖……”话到一半时,她觉着再怎样讨厌他,也不用在他的仆人面前扫他颜面,便又立马改口道。“那个王爷诞下子嗣,延续香火啊。”
“呸呸呸……”芸嫱刚一说完,碧珠就低头冲着地面连呸三下。接着双手合十,并阖上眼眸对着地面,嘴唇微嚅,念念有词。“求土地公公大发慈悲,收回娘娘刚才的话。娘娘与王爷喜结良缘,一定会生许多许多小王爷和小郡主。”
拎起耳朵细听,看着她的有模有样,一板一眼,芸嫱忍不住掩嘴轻笑。原本以为嫁进这与她毫不相干的兰荠王府,往后的日子必定是枯燥乏味的,现在看来则不然,因为碧珠这丫头……一举一动总是能出乎她的意料。
“碧珠,你刚才拿的是什么?”生怕碧珠会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缠下去,芸嫱走到她之前搁放托盘的那张桌子前,看着盘中躺着的一只“肚皮微隆”的信封,顺着岔开了话题。
“哦,这个。”还没从“凭吊”那颗枣核的悲伤和打击中回过神来,碧珠就立即一路小跑到了芸嫱面前,说。“回娘娘的话,今早长史大人吩咐奴婢将这封信转交给娘娘。”
“楚大人?”芸嫱低头看着那封面上写有“和悠亲启”的信封,顿时心生疑惑。
长史楚公休?
他会有什么东西给自己?他们不过才在昨天的王府前见过一次,虽然她的确很感激他当时当着众官的面替她解围,可两人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又会有什么东西?还是说……刚刚伸出去的手,还没等触到信封,就立马又闪电般地收了回来。
还是说……
这是那个妖孽王的陷阱,他在信封里面藏着什么致人死命的剧毒,只要她打开信封,那个隆起的地方就会散出毒粉或毒雾?
而这时在一旁什么都不知道的碧珠,只能歪着脑袋,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紧蹙眉头,伸手又收回。
“碧珠,捂住口鼻。待会儿不管你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信封里掉出来,都必须马上跑出去,明白吗?”芸嫱对一脸茫然的碧珠严声令道。她凝眉屏气,左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对她来说异常危险的牛皮纸信封,一眨也不敢眨。将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右手死命抓邹衣前襟,左手则畏畏缩缩向托盘内的信封探了去,额角渐渐渗出了细汗。
最终她仍是下定决心要一试究竟。根本就不用去揣测那个妖孽王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以下犯上杀害她这个从晏托下嫁而来的公主。因为她相信,他有这个胆量,就凭那双眼神,就凭拥有那样一双眼神的他。
如果这真是他有意而为,那么她打开信封与否自然就没多大区别。因为若是她拒绝看信,那么就是公然对他的违抗,也就给了他一个堂而皇之除掉自己的理由;若展开信笺,充其量就是屏佐吸,或是跟着碧珠一起脚下利索点以躲过那些毒物的侵蚀。不然最坏的打算……想到这里,芸嫱骤然定妆张的瞳孔,手又停在了半空。连她自己也不知间隔了多久,才重重换下堵在胸口的那团闷气。
唉,毁就毁了吧,反正只有一只眼的她比起毁容也好不了多少……
….?……
“啊……”随着一声清响,遵照芸嫱的话捂好嘴巴和鼻子的碧珠,便连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惊慌尖叫着跑了出去。
芸嫱左手拎着信封,左眼则错愕不已的看着从信封内滑落出来的一张纸笺和一块……玉佩。眼神即怔住,拿起纸笺展开,看着上面的一行行墨色字迹,皱着眉冲外面的碧珠问道。“碧珠,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时,一直躲在外面门扉后大气不敢出的碧珠听见房内芸嫱的声音,才忍不酌奇的探出一颗头来。“回娘娘,已经巳时了。”见房内的陈设一切完好,且芸嫱还安然无事的坐在凳上。碧珠方才蹑手蹑脚地跨进那道门槛,抬手抚抚起伏的胸脯,隐隐泛青的脸色惊魂未定。
“都已经这么晚了?”芸嫱嚅唇自语,神色黯然的愣了愣,却突然抓起玉佩,起身向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