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嗞嗞儿,温暖的书房内,气氛却俨然尖锐。以楚公休和刚从大齐回来的瞿修为为首的几个大臣正在“大齐贡冰”一事上面红耳赤,争执不下……而此时坐于书案后的冷牙却不说话的听之任之,并静观其变……他坐姿悠闲的倾侧上身,左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脸颊,歪着头看着置在身旁的那炉膛红亮的火炉,右手指尖有意无意的轻扣着桌面,反倒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恍若对当前置身事外般。
“瞿大人,你怎么能随意听任朝廷那帮人的摆布呢?每年的贡冰多少这原本就是朝廷立下的规矩,今年他们超量提出要求,你却一声不吭的如数奉上。你要知道,你在大齐主事代表的就是王爷,是我们兰荠,稍有不慎就会在朝廷面前丢失了兰荠的颜面。”一个身着褐色文官袍的瘦老头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个留着喧子,但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义正言辞地说道,目光矍铄。
“黄大人,请您不要在王爷面前危言耸听。如果下官真如大人所言,此时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瞿修为又急又气的看着瘦老头,怒言相驳。
“二位大人都不要再争了,这件事还是请王爷定夺吧。”一旁看不过去的楚公休出言制止争吵不休的二人,然后转身面对书案后那个似乎神游天外的冷牙抱拳作揖,道。“王爷……”
“哦。”仿佛大梦初醒,冷牙从火炉上匆匆收回视线,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带着些倦意的看着这帮闹得不可开交的臣子,只“好心”且略微试探性地轻问了一句。“你们已经说完了吗?”一双明净透彻的黑瞳就像月夜下映满夜色,粼波微许的河面剪影,单纯宁静,再无其他纷扰。许是连对他们争论的话题都一无所知,或是懒得知道的他,就像个课堂上心不在焉,总想着往外溜的孩子。直到楚公休暗示性的干咳了两声,他看他一眼,才稍作收敛,绷着五官假装正经的补充道。“瞿修为做得对,待会儿本王重重有赏。”
“王爷。”瘦老头惊呼。
可冷牙没有理会瘦老头的叫唤,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愿说着。“本王准备针对大齐颁布一条新令,凡是大齐的居民,每家每户必须集冰上缴官府,分为两月一次,具体的根据这户人家的情况而定……老人和孝各两市斤,女人三市斤,男人五市斤。当然相应的,就是这个地方的赋税,可以做出适当减免,把不必要的都统统免去,实在不能免的就一并削减四成。”他十指交握放于颏下,嘴角幽幽抿笑,眼底静而笑意流转,视线饶有兴致的在几位臣子身上流连,最后落在瞿修为身上,问道。“漕运府的人还留在大齐吗?”
“是的。”瞿修为答道。
“那好,这件事你回去以后立刻就办,不得延误。”
“可是,王爷……”瞿修为似对他的决定存有异议,支吾着并没有马上领命。而是眼神忧虑的看着他,面色为难,在心里暗自犹豫思量一番,他才躬身作揖,试着开口直抒己见道。“王爷,现在大齐的贡冰确实紧张,但是也还没到需要普通百姓集冰的地步。黄大人说得没错,我们总是这样对朝廷有应必求,暂不说晏托,恐怕连南方那些藩国也会趁机得寸进尺,诸多要求。”
哪知冷牙没予理会他的劝言,而是直接对楚公休说。“楚公休,本王叫你草拟的文书都好了吗?”
“是。”楚公休从怀中拿出一张四角折叠规整的纸走到书案前,呈到他面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