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李昊很向往一望无际的海洋,波光粼粼的海面,温暖的海风,还能看见无数海鸥在飞翔,一切和海洋都有关的东西都在诱惑着他。他甚至经常在幻想,一个人,一只船,傲游大洋,看潮起潮落,看海鸟俯冲,看海豚追逐……因此,他在那个时候喜欢一个职业:水手!
但是随着李昊年龄的增加,他也对小时候的这个愿望淡忘了。对大海,不再向往。大海的确很美丽,也很浩瀚,让人心旷神怡,但是更多时候,大海是以凶恶的一面呈现出来的,高达百米的海啸,范围广阔的海底地震,还有海底内无数未解之谜,这些未知的因素都让李昊望而却步。水手,这个职业也不再这么想做了。
多年之后,李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当上一名“光荣”的水手!
看着手中那件算不上匀称,甚至还有些肮脏的水手背心,李昊有些呆了,这时他想起在上船前陈梁对他神秘一笑,说着“你会喜欢船上的身份的”。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对了,你的水手工作是负责甲板上的卫生,别拒绝这项身份,这也是在掩饰你偷渡的事实,有谁会怀疑,一个在船上负责加班卫生的卑微的水手,是一名偷渡者呢……”野狼满不在乎的灌了一口劣酒,沙哑的说道。
李昊点点头,没有拒绝,毕竟形势所迫。
“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野狼忽然对李昊冷淡一笑。
“啊?”李昊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不去擦地板!”
“……”李昊顿时无语,然后摸摸鼻子,朝野狼无奈一笑,将地上的拖把和那件肮脏的淡蓝色水手背心拿起,准备离开这个头等舱。
“等等。”野狼忽然开口。
望着李昊疑惑又无奈的目光,野狼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颊似乎缓和几分,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连带着桌上的劣酒一起甩给了李昊。
“别解决太快,我可没那么多香烟和酒。”然后,也不等李昊说话,砰的一声关上了舱门,将李昊关在外面。
愣愣地站了好久,李昊才回过神来,嘴角浮现笑意,这个野狼,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他并没有马上去甲板,而是躲进了厕所,等到人流量逐渐少了后,才蹑手蹑脚溜到甲板后面。
此时,正是渡轮内娱乐项目最火热的时候。
李昊在外面都听见了重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酒吧里的姻音乐,他可以想象的到,在外面衣着正式的千金们在里面是如何的放荡,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绅士在里面是如何的狼性大发。
因为,他就是过来人。
静静地站在甲板边缘,双手扶在围栏上,双眼凝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心中居然难得平静,不再起伏。
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被追杀者,而是一个平常的旅客,享受着海风的冷冽。
李昊不由得感叹,大海,果然广阔浩瀚,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管多大波澜的起伏,在大海面前,就会平息。
他心无所想,无所挂,犹如一面明镜,照见了最真实的自己。
夜,寂寥,风,冷冽。
李昊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心里没有了仇恨,好似一片茫茫草原,空旷无比。良久,他缓缓走进了船舱的甲板下面,拿着拖把开始擦地。
因为,有些不适应里面嘈杂的环境的宾客,都陆陆续续来到了甲板上,观赏着宁静的海洋夜景。
没人注意李昊这个身穿肮脏水手服的水手,就是注意到了,也是厌恶地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这也合了李昊的心意,他现在就是一个边缘人,没人在意,没人关心。李昊甚至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卑微的水手,甚至将脸颊抹地乌漆麻黑的。
他拿着一根拖把,一遍遍在甲板上擦拭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很快,夜已深。
在甲板上吹海风的宾客都进了船舱里,李昊也不再拖地了,而是静静地走到甲板下面。
那里,有一个狭小阴暗的通道,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李昊丝毫不在意,直接依靠在通道里,一言不发。
又呆坐了好久后,李昊有些困了,他起身走进了野狼告诉他的休息室。
但是推开了门,李昊又惊呆了。
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里面居然还有三十号人在里面躲着。
和李昊一样,他们都穿着淡蓝水手背心,双手肮脏,涂满了乌黑的痕迹。
当门的刹那,那三十号人都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好像有三十多把剑,直指李昊的胸膛。
李昊在心中,立刻明确了这三十号的身份!
和他一样,同为偷渡者!
只不过,他们隐藏的时间比李昊早一点,就抢先一步,占据了这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听野狼说,似乎是个船长室,但是面积和李昊那栋老式独楼里的厕所差不多,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就没其他东西了,噢对了,床上还有半张航海图,还有破碎的指南针。
望着三十号人不善的目光,李昊并没有觉得不妥,毕竟,谁都有领土意识,人家先来,自己后来,那么自己理应受到人家的敌意了。
可是这哪里难得倒李昊?
迎着三十多道凌厉的目光,李昊却淡淡一笑,从怀里掏出野狼给他的酒和烟。
香烟不多,只有五六根,自己点了一根,又将剩下的香烟抛到每个角落,让那些偷渡者都有机会尝到香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