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月含羞觉得太狗血,离歌以前不是杀手吗?杀手会害怕吗?可看离歌可怜巴巴的神情,不像说假话,也许,她不是害怕坏人,而是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害怕孤寂冷清。要是换了自己,别说二十年,就是睡二十天,醒过来,突然发现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了,身边的人和事全都变了,也会很害怕很无助的。
含羞思忖了片刻,搬了张绣墩在床榻近处坐下。
离歌却微笑:“公主坐那么远,我们怎么说话?”
含羞只好把绣墩往前挪了挪,挨着软榻。
离歌斜躺在榻上,看着含羞:“说来也怪,我一见到公主,就有种特别的亲切感,总觉得似曾相识,今天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我们两个是不是长得很像?”
含羞微笑:“是啊,有人这么说过,说我长得既像你,也像无颜皇贵妃,我想,这可能是无争收养我的原因。”
“公主可知,无争第一次见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他说,我长得很像他的娘亲。起先,我还以为那是男人接近女人惯用的伎俩,后来,我见了无颜贵妃,见了他母亲的画像,我才知道,那不是戏言,是真的。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他是个很重感情很念旧情的人,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个狂妄不羁到处留情的少主。”离歌忽然伸手握住含羞的一只手:“公主,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含羞身子轻轻抖了一下,迅速把手从离歌手中抽出来,不知为什么,她很不习惯这种亲近,对这个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始终亲近不来,只想保持距离。
离歌有些诧异:“公主怎么了?你的手好凉。”
含羞面前笑笑:“我天生手凉。”
“公主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是不是喜欢无争?”
月含羞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喜欢,当然喜欢了,我们姐妹四人都很喜欢他,他对我们非常好。”
离歌轻轻叹息一声:“我虽然失去了二十年的记忆,可我还没变成傻瓜。我有眼睛,我会思考,我看得出,你看他眼神不一样,提到他名字时的语气也不一样。我没有别的意思,二十年的时间,太久太久,就算是他爱上别的女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不敢奢求太多,现在,我只想知道,我怀上无争的孩子后,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可惜,那之后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月含羞忽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做,你身体未愈,还是多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
月含羞一口气跑到界河边,扶着一棵柳树大口呼吸。她觉得胸口好闷,闷得快要炸开了,怎么都喘不过气,赶紧在荷包里摸出药瓶,可手一直在发抖,手指僵硬,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怎么都打不开瓶盖,一紧张,药瓶掉进草丛。
她更加慌乱,跪在草丛里,一手按住发痛的心口,另一只手想要捡起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