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时,劳烦崔嬷嬷拂照。而今她出事,我明日便要离府,岂有不告别的道理?烦劳两位嬷嬷通融。”江清月冲两名看门的嬷嬷行礼。
嬷嬷们万不敢当,忙过去搀扶,态度却还是有些犹豫。
章嬷嬷赶紧奉上二十两银子,压低声道:“我家姑娘知恩图报,您二位就给通融一下吧。就一会儿的功夫,碍不着什么的。”
俩嬷嬷互看一眼,既然江绣娘瞧得起她俩,便通融一次。俩人转身,拿钥匙开了门。
章嬷嬷在外守着望风,江清月提着食盒一人走进去。
“崔嬷嬷,我来和你辞别。”江清月踱步到柴堆边儿,唤醒了哭得迷迷糊糊的崔嬷嬷。
崔嬷嬷看清来人,一惊,直直地坐起来。“江姑娘?你怎么来了?”
江清月勾起嘴角,伸手理了理崔嬷嬷额前凌乱的碎发,声音悠浅而空灵,“我来看看你。”
崔嬷嬷感觉到江清月从指尖传来的凉意,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缩。“我到今天这地步,别人皆避之不及,你竟然上赶着来看我。难为你有心!”
“我当然有心了,我与你之间的牵绊又何止这么简单。是不是,崔婶子?”江清月双眸弯成了月牙形,像小时候那样开朗的对人笑着。
崔婶子?她是……崔嬷嬷的脑子“轰”的一声,劈了一声雷。她双眼暴突,不可置信的打量眼前的江清月,将她的五官跟一名六岁的小女孩的重叠起来。怪不得初次见她就觉得眼熟,她竟是……崔嬷嬷抖着手指向江清月,牙齿打颤的问她:“你……你是巫嬷嬷的养女,二妞儿?”
江清月笑着点头。
崔嬷嬷陷入可怕的恐惧中,不停地抓头痛哭,嚎叫。转而她又笑了,裂开雪白的嘴唇,龇牙惨笑。“这是报应啊。”
江清月冷眼看着她落魄凄惨,没说话。
崔嬷嬷呵呵笑了一阵,缓过劲儿来,突然恶狠狠地瞪向江清月:“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巫嬷嬷房里闹鬼,账本,都是你干的?”
江清月淡笑,冷冰冰地对视崔嬷嬷的双眸,“闹鬼的事是你的女婿秦大树干的。”
“什么!”崔嬷嬷再次陷入震惊中。
“账本的事,是你的主子不信任你,是她害死了你。”江清月又道。
崔嬷嬷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然震惊到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半张着嘴,瞪大眼,呆呆的坐在柴垛上,不吭一声。
“想必二太太又打算弃车保帅了。她和你说过什么,保你两个女儿平安?我若说,我有能耐让她们不平安,你信么?”江清月目光笃定地看着崔嬷嬷。
崔嬷嬷心中一震,惊恐地看着江清月:“你好狠毒!不,太太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在,一定能的。”
“主仆情谊,呵呵。她心里若真有这个东西,当初又岂会对我们江家斩草除根?崔嬷嬷您也是个厉害的,当初对我娘落井下石很有一套。那时我们姊妹三个若没来得及走,嬷嬷是不是打算把我们卖妓院去?”
崔嬷嬷大骇,震惊地看着江清月。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当初的心思?
“再者说,就算她想保你家人,抵得住我在暗处耍手段么?而今你们的下场已然证明了我手段如何了,自不必多说。”
“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我的女儿们。都是我造下的孽,我一个人偿还。”崔嬷嬷双手捶胸,痛苦地嘶喊。
江清月当不会伤害无辜,她说那些话不过是刻意威胁崔嬷嬷,让她好生尝尝自作孽的滋味。“想我饶了你也可以,我要知道二太太的秘密。”江清月压低声道。
崔嬷嬷又是一惊,恐惧的看着江清月,她往柴垛里头缩了缩。为什么这个丫头什么秘密都知道?
“说不说?”江清月阴测测地追问,“你只有一次机会。”
崔嬷嬷吓得全身战栗,双手环胸抱着自己。
“说!”江清月铿锵道。
崔嬷嬷俩腿一抖,尿裤子了。她用残存的唯一一点理智对抗江清月:“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二太太就算不要我了,我也绝不会背叛她。”
江清月嗤笑,倒没料到崔嬷嬷忠心到如此程度。罢了,多问无意义,她也看够了这个狗奴才的下场,转身去了。身后的崔嬷嬷因惊恐过度,还缩在角落里不停的颤抖。
江清月敲了下门,门外头与章嬷嬷一同吃酒的俩嬷嬷赶紧来开门。江清月致谢后,提醒俩嬷嬷进去看看崔嬷嬷。
二人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儿。俩人掩住口鼻,确认崔嬷嬷情况,赶紧退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江清月摇摇头,无奈道:“不过是跟她提了一嘴二太太,嬷嬷便突然——”
俩嬷嬷互看一眼,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八成是崔嬷嬷先前受了二太太的恐吓,怕了。
“我看她情形不大好,劳烦二位嬷嬷看紧着些,回头也好跟老太太交差。”江清月提醒她二人道。
俩嬷嬷点头应下。
不多时,屋里的崔嬷嬷回过神儿来,扑到门边,闹着要见二太太。俩嬷嬷嫌她烦,自是没搭理她。崔嬷嬷就不停地拍门大喊,却因嗓子早已哭得沙哑,声音没什么穿透力。崔嬷嬷最终脱力,晕倒在了门口。
次日,江清月打点好行李,便先辞了宁婉蓉。宁婉蓉拉着江清月依依不舍道:“这两日母亲身子不大好,我便不能同你去了,等我几日。”
江清月面不改色的点头,心却清楚得很,宁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