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上了楼的两人当然看不到楼下的情形。但话说回来,他们的确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就是德卡兹公爵从英国带回来的消息。
现今的英王是汉诺威王朝的乔治四世。他醉心艺术,在建筑、美术方面都颇有涉猎,号称英伦第一绅士。但与之相匹配的是,他对美酒和女人的兴趣远大于对政治和宗教的兴趣,治国能力相当堪忧。
在有这样的顶头上司的情况下,第一财政大臣和上议院领袖(即首相)利物浦伯爵就显得特别苦逼。本该他做的事情已经很多,还总要给国王的那些破事擦屁股。
想想在他任期内都发生了什么!美英战|争;拿破仑引发的战|争,他不得不在一群个性极强的实权派之间斡旋;英国多地发生了工人砸毁工厂机器的事件,最后演变成了彼得卢屠|杀;格拉斯哥数万人的大罢|工;他自己在回家路上差点和内阁成员一起被人刺|杀……
我们得说,利物浦伯爵相当兢兢业业,但也实在扛不住事情一波一波地来。除此之外,还有托利党和辉格党之间的争斗,天主教信仰的合法问题(英国贵族支持新教),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在这种时候,海峡对岸的法国在战败不久后竟然顺利踏上了工业化征途?开玩笑,凭什么他的法国同行就能轻轻松松地把整个国家送上正轨啊?
“伯爵阁下很想知道,您是怎么把工人们都安抚得好好的。”德卡兹这么说,“虽然我觉得,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采用。”
夏尔和维克托对视了一眼。这很有可能,因为利物浦伯爵认为对工人让步是耻辱,只在一些小方面着手、试图缓和矛盾,比如说签署废除童工法令什么的。这举动当然是好的,但完全不够。如果要像夏尔一样做到工资福利齐全的话,那利物浦伯爵就不是利物浦伯爵了。
“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国王小幅度摆了摆手,他才不会闲着没事关心别家首相累不累、又在想什么。“把他们的合作条件再说说。”
“细则还在商量,我只能为您陈述几个大致方向。”德卡兹恭敬地回答,“一是技术,二是机器,三是总金额。前两个,他们想要派人参观我们最好的工厂;最后一个则是涉及进出口贸易差额。”
“英国人还是一样的保守。”维克托分析道,“他们希望把挣多少赔多少在做生意之前就控制在手里。”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
夏尔点头,又问:“那他们拿出什么条件做交换?”
德卡兹小心地瞄了一眼国王的脸色,再看了看夏尔。“目前是开放机器禁运令,其他的还在谈。”
这话一出,就连国王也笑了。“这才真是永不吃亏呢,”他语气里有点讽刺,“本来这也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吧?他们拿出来当筹码?”
“他们不是高估了自己,就是高估了奥地利。”维克托道,依旧一针见血。“在他们的设想里,他们比其他国家都高出一等。我觉得,他们说不定觉得这条件已经是很大的优惠了。”
德卡兹本来就是瞅准圣诞节假期回来当面征求意见的,这会儿看路易十八和维克托都不太看好的样子,就问:“他们确实理所当然了些。这是意味着,我以后的态度该更强硬?”
“那大概还用不着。”夏尔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望向了他。“他们既然愿意商量,就说明我们手里的确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那就吊着他们好了,我们又不缺时间!”
因为实际上,谈判拖得越长,就越对他们这头有利!
他们之所以要联合英国,是想要分化来自神圣同盟的压力、尤其是保王党背后的奥地利。这看起来似乎要全面争取英国,其实并不然。只要英国人表现出合作兴趣就足够了,奥地利绝没有主动开战的底气。
而且,虽说英国有了名的保守,但他们也不是想要一步登天地改成共和制。无论怎么说,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有国王点头,而这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只要愿意合作,贵族利益依旧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正好在英国人能接受的最后底线范围内。
没几秒钟,其他三个人都想清了其中关节。“这也是个办法,”维克托一边思考一边说,“但这对筹码的要求就高了点。”拖也是要成本的!
“为了防止英国人半途改变主意,这点确实得注意。”国王道,一样在考虑可能出问题的环节,“虽说我们不着急,但也要做好对方同意的准备。无论准备什么筹码,都要是我们付得起的;最好在正式合作时也不吃亏,挣钱就更好。”他顿了顿,“能做到吗?或者能做到什么程度?”
德卡兹公爵没说话,但他把疑问的目光抛给了夏尔。
“这些事情我来准备就好,”夏尔很快保证道,“您只需要在带人来之前先和我打个招呼。我会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的、也拿到他们想拿的。但实际上效用如何,我就不保证和他们想象的一样了。”
维克托盯着夏尔说出这番话,头一个笑了出来。他太了解这个了,因为夏尔手里积压了一堆需要推广的技术,就等着理由淘汰换新呢!这可不正符合要求嘛——别人看着不错,但自己丢了也不心疼;因为还有更好的!
“那这块就看您的了。”德卡兹明白过来,点头同意。“其他部分我会看着办的。”
初步确定细节,几个人都暂时松了口气。
“你保住了我们国家的价值。”国王这么说,“从发行的那天起,我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