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两个麻烦自己狭路相逢分外眼红了,这实在是件省心的好事。

在花了点心思在和国王陛下一起隐晦地哀叹他那个不省事的弟弟之后,夏尔就可以把时间花在游走于各色小型沙龙之间,尽量让他的乘客们心情愉快。

这事不难,尤其在夏尔很上道地准备了各种周到的服务时。再者说了,这种新奇的体验,以后完全可以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说给其他人听,百分百符合一个典型巴黎人的心理。

至于少数不在意享受的人,他们有着更在意的东西——画家们都很乐意和更多人打交道,因为这能帮助他们促发灵感;科学家们呢,都在关心气缸效率、齿轮搭配之类更实际的问题。

就在这样的时间里,艾米丽葛朗台号一路穿过西欧平原的秀美田园风光,在奥尔良时跨越卢瓦尔河。而在行驶过卢瓦尔平原肥沃富饶的土地后,地势越来越低,清晨起来有白雾的天气愈来愈多,昭示着盆地就在前方——

波尔多快到了。

这天早上,夏尔从列车长那里确定,列车再过一天就能到达目的地。这可绝对是个惊人的好消息,因为他们途中没有出任何一个大意外,并且总体花费的时间还不到传统驿站的三分之一,更别提火车比马车平稳舒适得多了!

“这太惊人了!”

“比去美国的汽船还要令人大开眼界!”

“您就是个奇迹!法兰西的奇迹!”

对前两种夸赞,夏尔矜持地收下了。不过他可不承认最后一点:“我相信您这么说是出自真心,但奇迹真的名不副实——我坚信,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绝不是奇迹!况且,这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在浮夸成风的现在,夏尔这样的人少见到几乎可谓称之为奇葩。通常特立独行的人都容易成为靶子,尤其在保王派势力还未没落的此时,但他却成功地规避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巨大风险——

所以在这次旅行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年轻的葛朗台伯爵阁下不仅能力卓著,更难得的是谦逊有礼。从阿图瓦伯爵都不愿意找夏尔麻烦就能看出,这位年轻人的前途无量已经注定!

显而易见,巴黎葛朗台宅邸的门槛前途堪忧——注定被人踏平啊!

维克托本该对这件事大为吃醋,只不过他正在联络人选重组内阁——倾向他们这边的有力内阁,好在王储问题上占据优势——再加上他自己的本职工作,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关注别的事情。而且,就连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最大而唯一的情敌,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法超越了——

工作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完啊!

既然没有出轨什么的问题,也就只能……忘记它吧……

在当天夜里,夏尔正挑灯处理葡萄园的相关事宜,外头响了两下敲门声。

夏尔有点疑惑。因为事情多,他一贯睡得晚。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就连维克托都已经回了自己车厢,他的仆人安托万也被他打发去休息了,还有谁会来找他?

“夏尔。”仿佛感觉到夏尔的迟疑,外面的人主动发出了声音。

“公爵阁下?”听出声音的夏尔更加疑惑,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斐迪南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大衣,脚上穿的也是很轻便的薄靴子。“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他进到车厢、等夏尔把门关上之后,才这么说。

“您请先坐。”夏尔依旧有点没回过神。这时候夜深人静,斐迪南想跟他说的事情一定是没法子白天当着众人面前说的。而这种敏感话题,会是什么?

斐迪南在夏尔堆积如山的文书对面挑了张扶手椅。

刚刚入春不久,夜晚带着寒凉的潮意。他似乎随意地打量了一遍四周,但双手轻轻地搓动着。手套细致的棉面发出极轻微的窸窣声,就和烛芯燃烧的噼啪声没差多少。

夏尔注意到斐迪南的这种动作,心想对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紧张。“时间太晚了,很抱歉没有咖啡招待您。”

斐迪南点点头,并没有回答。但这句话可能提醒了他,关于他不自觉的小动作。为了合理地掩饰,他不着痕迹地向前倾身,同时把原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移到了侧边。“对于我的不请自来,你一定有些猜想了吧?你一贯机灵,是不是?”

夏尔用同样的目光看回去,直到对方深色的瞳仁里。两人都没有躲闪,就保持着这样的对视姿势。

斐迪南这种行径可谓是偷偷摸摸,实在不该是个高贵的公爵该做的事情。而且,要甩掉身边的仆从,对贵族们也是一种很高的挑战。

现在,斐迪南这两样全做了。并且他还做了第三样:几乎是直接地抛出了关键问题!

“我只知道,您的消息一贯灵通。”夏尔微微笑了。他已经能肯定,对方是为什么来的了:他们正着手准备把阿图瓦伯爵从王储的位置掀下去,然后,问题就来了——

新的王储,谁来做?

斐迪南动了动身体,又把手放回了膝盖。“而我只知道,我们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迟早的发展方向,不是吗?”

夏尔注视斐迪南,对方的脸庞在晃动的火焰下显得阴晴不定。

窗户没关好,一丝风从缝隙中打着旋儿钻了进来,带来了夜雨特有的冰凉气息——外面开始下雨了,蒙蒙雨丝已经点在了窗玻璃上。

他当然知道迟早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是他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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