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这一天里,葛朗台和拉菲特两家的老爹和儿子都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待到翌日里起来,儿子们继续去工作,而无所事事的老爹们就开始为夏尔的生日宴会忙了起来——

因为在英法两国进行商业谈判期间,纪尧姆深感儿子可以独当一面,于是愉快地辞掉了商务法庭法官和国民卫队上校的职务,准备专心养老、顺带帮夏尔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说巴黎葛朗台现在身份水涨船高、为防树大招风不宜大肆操办,但在家里弄个小型沙龙总是没问题的吧?

夏尔素来知道自家老爹爱子心切,也就随着纪尧姆去了。照他想的,发请帖的时候低调点,顶多也就十几二十来个人。维克托那头似乎也把有意向的人联络得差不多了,说不定也可以借着他生日的由头聚在一块儿,商量共举大事。

这想法一点问题也没有,奈何宾客里冒出了个夏尔之前根本没想到的人。

“夏尔,这位就是布朗舍子爵阁下,你的亲舅舅。”在生日宴会即将开始前,纪尧姆这么介绍,语气和表情都有点暗藏的勉强。

也无怪纪尧姆各种不爽快——因为这位布朗舍子爵阁下,正是他夫人、也就是夏尔母亲艾米丽的大哥。但鉴于艾米丽是私生女,除了能分到遗产外,其他方面都和布朗舍家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姓氏都是随她母亲、而不是随上代的布朗舍子爵。

至于同父异母兄妹之间的关系,从纪尧姆要给夏尔介绍就能看出来了。夏尔如今已经二十四岁,甥舅俩之前哪怕见过一面,他现在都不用这么多此一举啊!

要论疏远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艾米丽本身就是私生女,不招正牌布朗舍子爵夫人的待见;然后,她和纪尧姆结婚时,纪尧姆还只是个普通的、到巴黎来闯荡的外省人,实在犯不着让他们这样的贵族屈尊相交。

如果说纪尧姆的哥哥、索缪的葛朗台在纪尧姆婚礼后就没见过面而生疏的话,布朗舍家和巴黎葛朗台家就从未熟悉过!就连纪尧姆和他这位大舅子,见面的次数也不超过三回!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和气保守如纪尧姆,显然也不可能给这样堪比陌生人的亲戚发请帖。

但是,布朗舍子爵就趁着纪尧姆在大门口迎接客人的时候冒了出来,还带了给夏尔的生日礼物,他实在没办法当着其他客人的面把人赶出去——

没错,他当年的确抱着娶一个贵族小姐(哪怕是私生的)、然后踏入巴黎上流社会的想法,但布朗舍家的冷漠态度早让他死心了。

所幸他也并不是完全出于往上爬的理由娶的艾米丽,婚后生活还算幸福美满,他也就把这茬忘记了,只认为夏尔将来一定得娶个正牌的贵族小姐。

这样想着的纪尧姆后来连布朗舍家的情况都懒得打听,只在去年隐约听说老布朗舍子爵过世,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布朗舍子爵继承了爵位和爵徽。

听过之后,纪尧姆几乎马上就忘记了,这消息只是从他左耳钻到了右耳又出去了而已。相比于他没说过三句话的老丈人的葬礼,他那时更担心夏尔在美国的安危!

谁能想到,之前死活都看不起他们家的,这会儿突然死皮赖脸地缠上来了呢?

虽然夏尔对于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舅舅只有“你谁啊”这种感受,并且坚信对方不请自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他看出了纪尧姆的为难,只莞尔一笑:“您好,亲爱的舅舅。”

虽然他觉得他等下就能把他所谓亲爱的舅舅扫地出门,但他在众人眼里可是谁也不得罪的老好人夏尔,不是吗?

“很高兴见到您,亲爱的外甥。”布朗舍子爵勉强端住了礼仪姿态,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果然一如德·奥布里翁子爵所说,夏尔很好说话啊!

这个时候就必须解释下,布朗舍子爵心底里其实也是支持保王派的。但他没那么极端,毕竟他只是个一般般的子爵:守着自己小小的一块封地,布朗舍很容易度过了大革|命浪潮。

然而,德·奥布里翁子爵却不是那么回事。他祖上在大革|命之前是侯爵,还有个都尉的职位,同时还是王室侍从;无论是地位还是声望还是年金,都比布朗舍子爵高出不知道几个档次,只是后来没落了。

但您知道,有些人总是沉迷于追缅过去的荣耀、从不愿意面对事实,德·奥布里翁子爵先生也一样。

自从德·奥布里翁一家在美国查尔斯顿偶遇夏尔之后,德·奥布里翁夫人就惦记上了夏尔,成日里念叨,要是有夏尔这样的女婿,不说德·奥布里翁小姐有了好归宿,她和德·奥布里翁先生也得以颐养晚年。

做丈夫的耳根子软,被妻子耳提面命了好几番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在去波尔多的火车上寻了个机会,想和夏尔套近乎。但是上帝一点没眷顾他——还没等他套上关系,夏尔就被另一大群人给包围了,他根本插不进去话。

德·奥布里翁先生回去把这话一说,觉得这事竞争太大、成不了。

做妻子的只能恨铁不成钢:“其他人也趋之若鹜,那不是正说明了我们眼光好吗?”

德·奥布里翁夫人更加坚定了夏尔做她的女婿是个好主意。其实她只恨自己年老色衰,不然她早就抛弃了榆木脑瓜转不动的德·奥布里翁先生,亲自出马去勾|引夏尔了!

在发觉自己在西印度群岛上的产业快要变卖完毕时,德·奥布里翁先生也不得不承认


状态提示:第126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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