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话真动听。
夏尔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么个形容。可惜的是,从维克托嘴里说出来,还一股不符合对方风格的委婉,这可信程度就要打折再打折。所以他微微张嘴,薄唇里吐出来一句话:“以退为进?”
维克托真想把夏尔的嘴堵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就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而且就算真的是以退为进,也是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他怎么感觉夏尔软硬不吃呢?只要是绕着弯子来,虽然夏尔心里明白,但行动上体现出来的是,对方完全不在意,而只把他的追求当成是一种不得不忍受的附带产品——
不、在、意!附、带、产、品!
这态度如果在巴黎传扬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那还不如他表明了意图以后热烈追求呢……至少夏尔不会总拿一副对工作伙伴的神气对他,而是会好好地考虑他希望夏尔思考的那个方面!
想到这里时,维克托觉得他完全坦然了。“随你怎么说,”他嘟哝道,抬手想触摸一下夏尔,又因为想到刚才自己的话而放下来,只得往车厢壁上靠,“我的态度不会改变。”
夏尔瞥了一眼那只手。“我以为我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你还是在说你上次说的那句话?‘不和合作对象搞一起’,什么的?”维克托反问,“这根本不能称之为理由——你我都知道,那不适用于我们的情况。”他摊手,故意说了个冷笑话:“要是你真如你说的那样容易被别人的感情影响,那我也不会追求得这么辛苦了。”
但夏尔没有笑。他再次把维克托从头打量到脚,轻声问:“没有理由能阻止你,或者改变你的主意?”
维克托点头。“我从来没这么确定过一件事。”也从来没这么势在必得过!
“可我要奉劝你想想后果。”夏尔道,十分冷静,仿佛刚才被一个男人放话追求的人不是他,“如果我一直没有感觉呢?有一句著名的话怎么说的?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维克托根本没把这所谓后果放心上,只嗤笑一声。“谁是你的型?”他好容易忍住了脱口而出“工作”的冲动,转而道:“而且我认为,爱情里根本没有输赢。或者说,无论是什么,我都心甘情愿——”他重新向前倾身,缩短他和夏尔之间的距离,“如果因为我先喜欢你就输给了你,那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且我并不觉得是失败,而觉得那是一种胜利。”
“……胜利?”夏尔觉得这思考回路有点儿奇葩,他还是第一次听这种理论。
“我自己,找到了我梦想中的另一半,”维克托强调似的说,同时直直地注视着夏尔的眼睛深处,“相对于那些只能听从父母安排的婚姻、又或者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真正心有所属的人,难道不是一种胜利?不论结果如何,都是?”
夏尔同样盯回去,但一时间没说话。
只能听从父母安排的婚姻?在这时代,难道不是主流?
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自己心有所属的人?这躺枪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人——无论有没有意识到——吧?
但他不得不承认,维克托在这方面的态度超越了时代的局限。甚至也超越了他……
找到梦想中的另一半就是一种胜利。这理论一方面很唯心,判断的一切基准都从自己身上出发;另一方面很诱人,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种胜利。
“好吧,”夏尔最后这么说,“我想试试你的胜负理论。”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太确定:“有空的时候……?”
维克托差点儿给他跪了。
听听!这就是工作狂的思考回路!还要有空的时候!
但夏尔确实松了口,这就是一个进展,一个不错的进展!不管是想试试他的胜负理论还是想试试他,态度松动都是件好事!
维克托在乘胜追击和见好就收之间摇摆了一会儿,最后倾向后者。不是他不着急,但这事急不来,得循序渐进。反正他接下来还有时间,他不信不能一步步地软话夏尔的态度,让对方真正接受他……
嘿嘿!
夏尔可不知道维克托想到了什么发展。
他觉得他会答应很正常,因为这方面他从未涉足。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体现于在自己的领域如鱼得水,也体现于敢于尝试他所不熟悉的其他方面。经历得越多,沉淀得越多,才会越强大。
换句话来说,就是夏尔严肃认真地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最大目的不是谈恋爱,而是填补认识空白。
如果维克托知道他们南辕北辙的想法,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出来。
在这种连开个脑洞、方向都次次不同的情况下,两人的南锡之行居然没出任何问题,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原本,南锡满地都是小煤矿,没有许可证也偷着挖两斤的那种。因为南锡是石灰岩地形,煤层又浅,就很容易挖。但小业主太零散,还全靠手工,总产量不高。
但维克托和夏尔的到来改变了这点——他们在来之前就已经知会了当地政府的相关方面,说有意统一开发,还自带机器技术,兼修铁路,唯一需要的就是当地的人工——
天上掉金子啦,捡起来就是自己的,还不赶紧接着!
负责政府资产清算的官员早就欢欢喜喜地把所有发出去的煤矿开采许可证清点了一遍,大笔一挥,把已经到期或者快到期的许可证正式打包卖给了夏尔。如果这批效益高,他们说不得也要把剩下的一起打包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