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丰斯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发言吓了一跳。“你想去?你在开玩笑?”虽然夏尔以前没对这件事表过态,但纪尧姆不是很忌讳吗?
夏尔一下子猜出了缘故,不由得微微皱眉。就连阿尔丰斯反应都这么强烈,更何况他爹?可他还真想去一趟索缪——他需要亲自见下他那位号称世界吝啬鬼之首的伯父;毕竟说是这么说,但没人能否认葛朗台老爹挣钱的眼力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他想要让家里的生意摆脱洛甘和苏歇的阴影,就最好看看这时代典型的成功案例,好让他自己有参考。
但这种话对阿尔丰斯说,还太早。“好久没出门了,”夏尔撇了撇嘴,“我想去伯文的森林打猎,也许顺带看看我亲爱的堂姐。”
阿尔丰斯瞅了他一眼,自以为明白了为什么。“原来你已经看上了新的目标啊?”他感兴趣地问,又有点狐疑,“你之前见过她吗?内地女人难道能比巴黎女人更漂亮?”
夏尔刚才只是随口一提,怎么知道阿尔丰斯一下子就想歪了?“没见过,”他有点没好气,“我想去伯父家走动一下也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阿尔丰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语气变化,果断地转移了话题:“那你要不要去和那个格拉珊说几句?他应该更了解索缪那里的情况,不是吗?”
“他在哪儿?”夏尔问。
阿尔丰斯努努嘴。“那边,金发高个儿年轻人,脸色苍白的那个。名字听说叫阿道尔夫·德·格拉珊。他爸爸是帝国卫队的军官,因为受伤退役了。”
他这言语之间,依旧颇为看不起。因为德·格拉珊先生的军衔本来就不高,退役以后影响力更低;要不是德·格拉珊家里还有点贵族关系,这舞会阿道尔夫根本进不来。
夏尔顺着那方向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人。随即他就注意到,那边一圈儿都是所谓的内地人,从穿着打扮就能区分出来;而且巴黎人都不爱主动搭理内地人,就更明显了。他这会儿要是上赶着过去,恐怕能成为全场焦点。“算了,”他摇头道,“伯父一向低调,恐怕他也不知道多少。”
这意思就是不过去了。阿尔丰斯顿时高兴起来,道:“我就说嘛,搭理他做什么?”他用胳膊碰了碰夏尔,示意另一个方向,“奥尔良公爵今天也来了,不如我们去那边吧?”
夏尔略有诧异。他刚才已经注意到了前场围着最多的人,还想着是哪位大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个公爵。
以夏尔在前三个月里打听来的消息来看,奥尔良公爵路易·腓力,早年支持雅各宾派,还曾经是拿破仑军队里的少将。他那时候的称号还是夏尔特尔公爵,直到他的父亲被雅各宾派政府处决。从此之后,他就流亡海外,直到前些年才和路易十八一起回国。
这经历算不上十分特殊,但重要的是,这名号实在有点耳熟,好像是将来的某一任国王。
“说真的,”夏尔似笑非笑地盯着阿尔丰斯,“你说的正事其实是这个吧?”
阿尔丰斯本来相当理直气壮——现在的世道,谁不上赶着巴结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呀——但是被夏尔这么轻飘飘地一瞥,不知怎么地就有点心虚。“我也是在帮你寻找机会,”他勉强找出个理由,脸都要憋红了,“奥尔良公爵的大女儿玛丽已经十四岁了……”
要不是阿尔丰斯还记得压低音量,夏尔一定喝令他闭嘴。不过现在这样他也够受不了的了,“要去可以,但别说些有的没的!”
阿尔丰斯一贯觉得自己大几岁,不该和夏尔这种少年心性的置气,所以爽快答应了。“好吧,可是为什么?”
“你想太多了,”夏尔十分无奈地解释,“这种事根本轮不到我。公爵阁下那样的家世,女儿肯定是要嫁给其他国家王子的。”尤其是当奥尔良公爵成为国王之后!
阿尔丰斯自然不知道国王这档子事,但他也知道这是他硬掰出来的理由,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小。“我……”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该知道。”夏尔晃了一下手里的香槟,琥珀色的液体在烛光下璀璨发亮,“没有理由,我们怎么过去搭话?”
他这考虑很实际。因为这样的舞会,虽说邀请了许多人,但人们都会自动自发地根据身份分成好几部分。中间自然是地位高的,边上的不是说悄悄话就是地位低的。就和阿道尔夫不能明着来找他搭讪一样,他也不能贸贸然地去和奥尔良公爵搭讪——跪舔得太明显了,人家根本不会搭理你,就是自取其辱啊!
阿尔丰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夏尔一眼又飞快移开。
“这回你怎么不说了?”夏尔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好奇心。
“奥尔良公爵正在给他手下的军队配备一些必需品。”阿尔丰斯凑近夏尔,用最低的声音说,“枪支弹药之类的,还有葡萄酒特供商。”
夏尔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眉毛微微挑了起来。给军队做供应商?这倒的确是个好选择。军队的需求大量而稳定,信誉度远高于其他人;尤其是奥尔良公爵这样前途看涨的,实在赔不了。
“只有一个问题——虽然没有公开,但知道的人已经非常多了。”阿尔丰斯继续说,颇为苦恼。“你也知道,这样的肥肉,人人都盯着呢!”
闻言,夏尔重新打量了一遍那圈人。果不其然,他发现里头大多都是他葛朗台家以及康庞家的竞争对手。而且既然阿尔丰斯都知道,他爹纪尧姆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