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态度缓和,考察团一行人接下来的行程也很顺利。预计目标都完成后,浩浩荡荡的船队再次。顺风又顺水,他们还没一个月就到达了法国中南部的拉罗谢尔港。
这时候正是八月中下旬,天气还有点残夏的余热,但已经算得上温和。维克托、斐迪南以及大部分人要回巴黎,而夏尔和少数人的目标是波尔多,又该分开走了。在知道夏尔要等到十一月下旬时才能回到巴黎时,很多人依依不舍。
“您真不能早点回来吗?我想预先和您下汽船订单呢!”
“对啊,没错!全法国没有比您的船更快的了!帆船什么的,再华丽也不能当饭吃呀!”
这么说的都是些经营范围涉及进出口的商人们。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时间就是金钱,能快一点就多一点。积少成多,优势就会越拉越大!既然他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为什么还要错过呢?
“这可真叫我为难。你们既然想要,也肯定知道,我们的汽船厂还在筹备中,这些都只是先改装的而已。”夏尔道,同时瞥了一眼正停在他们船只附近的玛丽·卡罗琳号商船。
卡罗琳号正是保王党商社的一艘极其华丽的双桅帆船。虽然这些人并不是故意在贬低,但在这时候,就生出了一种无形的对比——他们这派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保王党!
但夏尔没让他的这种心思被别人注意到。“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先给我们留下一张意向表。这样的话,我们将来就优先考虑您的订单。而且,在我们正式投产之前,您还能调整您想要的部分,不是更好吗?”
因为刚下船,斐迪南正在舷板另一边和人说话。他隐约听见夏尔的声音,不由得在心里想:瞧吧,不说自己赶工,而是说客户可以有更多时间考虑,真是会说话!再加上最近的所有事,如果父亲知道,应该会做出新的选择吧?
“我是第一个,您可千万要记住!”有人不放心地嘱咐。
“不然这样,您将来会有新的,不如先把这些船卖给我一艘?”还有人依旧不死心。
大家太过热情,以至于夏尔花了十几分钟才把人好好儿劝回去。而除了船只之外,机车也是一个很引人注意的方向。
因为能在大西洋旅行中坚持下来的发动机,应用于火车头方面优势就会更明显;要知道,海上可不能随时提供补给,也不能太笨重!而火车原先的问题就在于蒸汽机过分耗煤以及体型巨大!效率提升,重量和体积减小,那也就意味着火车的速度提升;这样一来,无疑又是很大的利润空间!
生意只要挣钱,就不愁没有人做!
“你可真忙。船上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他们问的吗?”
当维克托这么说的时候,距离他们上岸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码头上来接的人早就等着了,可到现在还走不了:因为一群人都在围着夏尔,试图从夏尔手里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除了前头提过的车和船外,还有纺织厂的机器翻新和图案样式问题,煤矿的合作意向,邀请夏尔去做客/参加沙龙/游览花园等等。
各色理由频出,简直考验人类大脑的脑回路极限。反正,通俗翻译就是:求抱大腿!大哥带着小弟一起发财吧!
“这对我们才是有利的。”夏尔刚应付完一大群人,语调颇有些懒洋洋的。“不止为我,也为你,更为我们。”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让我哑口无言?”维克托原本憋了一口气,然后他发现它们不知道啥时候就和被戳破的气泡一样消下去了,颇为无可奈何。
“因为我说的是对的。”夏尔不客气地回答,但语气听起来非常温和。“并且你知道,我做的也是对的。”
每当夏尔说这种话的时候,维克托就想把他按在床上好好疼爱。但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做这种事显然不可能,所以他只能两手抱在胸前,用一种自认为无可奈何的表情瞪着夏尔——
就算是对的,那也可以偷懒一下啊!
夏尔从维克托的肢体动作里读出了这种意思,只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
说句实话,从另一半的角度来衡量,他觉得维克托至少有八分胜任。正常状态时,维克托在意他,体贴他;够聪明,交流良好;并且他们有共同事业。当然,维克托某些时候霸道又唯我独尊,颇有些大男子主义(比如说直接把汇票本给他以及试图用一堆钻石对他求婚),但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时代局限。
这时代的法国,女人没有受到教育的权利。她们只能被父亲养大,然后再等着丈夫养。而支撑起一家子的所有开销,则是丈夫的义务。
当然了,夏尔和维克托都是男人,实际上并不存在谁养谁的问题;但对于婚姻,两人的看法肯定天差地别。
对夏尔自己来说,结婚就不是个事情。婚姻并不能得到哪路神仙的保佑;至于法律规定的夫妻责任,也根本不是结了婚能保证的。只要有心,不用一纸证书也能长相守。他的个人观点是,如果婚姻责任已经沦落到要靠法律保证的话,他根本不稀罕。
他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一个社会角色,不是吗?如果自己不够独|立也没有自尊,那还谈什么别的?
但维克托肯定不同。虽然拉菲特家不算是典型的传统思想,但依旧脱离不了时代背景的影响——丈夫就该让妻子孩子过好日子。
把这句话翻译一下——该让另一半轻松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