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东边的永祥门出去,一路往北,穿过钟粹宫前面的夹道,就到了景阳宫。理论上是这样的,当然实际上的路也要这么走,但是真的走出去却没那么简单。

三个人还没走出永祥门的时候,张姑姑突然停住了,她举着灯笼回头道:“你们进宫的时候姑姑想必说过,不过我还是要交待一句,宫里夜里阴气重,我们沿着右边走,不能出声。”

抱琴脑里全是太子逼宫四个大字,不断从前后左右立体式浮现,听到张姑姑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便上前一步跟上了。

永祥门还是属于坤宁宫的管辖范围,看门的太监连腰牌都没看,这第一道门就这么很是容易的出去了。

坤宁宫属于内廷后三宫之一,有自己独立的宫墙,外面是青石板铺的大路,路上有侍卫巡逻的,等到进到钟粹宫夹道西门,便进入了东六宫,皇帝的后宫里是不会有侍卫的。不过如果太子真的逼宫了,万一还在这条路上遇见侍卫,就不知道皇后的腰牌是不是那么管用了。

从永祥门到钟粹宫西门不过两三百米的路,却是最最危险的一段。

抱琴浑身紧绷,前面的张姑姑也是怕李贵人有个什么闪失,步子迈的一步比一步大,就是苦了跟在后面的初夏,不过十三岁的小姑娘,身矮腿短,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走出去不过三五十米,前面就遇上了一队八人的巡逻队伍。

领头的侍卫眼睛一眯,小声喝道:“你们是哪个宫的。”

三人停下,抱琴跟张姑姑并排而立,张姑姑先是递上自己的腰牌,道:“景阳宫李贵人生产,我来回皇后娘娘。”

抱琴跟着第二个递上腰牌,“我们两个是皇后娘娘差去照看的。”这话说的语气刻板,里面冷冰冰的一点笑意都没有,再加上抱琴刻意板着脸,硬生生将自己的年龄又拉大的几岁。

领头的侍卫道:“两位姑姑都是有差事的。”话虽这样说,可是那两面腰牌却被递给了身后的其他侍卫,没还过来。

抱琴是没在夜里出过公差,但是张姑姑出过,按理不该是这样的,但是面对带着大刀又有在宫里杀人权限的侍卫,张姑姑除了出冷汗,再没别的办法了。

抱琴微微将头扬起,在对面那八个侍卫头上一扫。

能看出来里面有皇帝的人马。

比如领头的那位晚饭里包括御酒一杯,御酒是什么酒?皇帝赐的才叫御酒。

那剩下的人是谁的呢?比如现在捏着腰牌不放的,有可能是太子的人马,正在考虑要不要对太子母后的宫里人下手。

那两个面上表情阴晴不定的,有可能是其他皇子派来分一杯羹的,似乎在想嫁祸的可能性。

抱琴微微一笑,知道里面有皇帝的人马立刻就放心了,“我们要去景阳宫。”

领头的侍卫点了点头,转头回去看着腰牌又递了回来,不过将腰牌还了回来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护送着三人一起走到了钟粹宫西门,看着她们进去,宫门再次落锁才离开。

东六宫里看门的都是太监,太监是不会为难宫女的,看到腰牌就放行了。

抱琴又走进了景阳宫。

李贵人住在景阳宫的西侧殿,贵人按律是八名宫女,不过李贵人做了这么一件不讨皇后喜欢的事情,皇后将她的宫女减到了四名,派过来的还都是些新进宫的小宫女,第一次当差。搁在别的宫里都是负责净房或者扫地这种差事的,别说伺候孕妇了,连伺候人都没学会。李贵人有心告状,但是皇帝是无暇关心这种小事的,而且她现在处于禁足中,也见不到皇帝,所以李贵人从来到景阳宫开始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等到肚里的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她没等到给她迁宫或者解封的旨意,连奶孩子的嬷嬷皇后都找的慢慢吞吞,甚至身边只有两个个老到驼背的接生嬷嬷看着,她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

虽然有张姑姑时不时的劝解,她也承认张姑姑说的有理,但是年轻气盛不是那么容易就转过来的,比如今天晚上的这一跤,也是她气不过拿东西扔宫女才造成的。

李贵人现在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疼的连翻滚的力气都没了,心中无比后悔。

见到张姑姑带人进来,周全正面上一喜,但是等到他看清楚一个是抱琴,而另一个宫女才十三岁的时候,头上还有道疤,明显是宫中盛传被太子扔了茶杯的那一位,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皇后派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这黑锅他们是背定了。

“别急,皇后说了要派翠竹姑姑去请太医的。”张姑姑急忙安慰道。

周全正点点头,几人在班房坐下,抱琴看初夏到现在还没喘过气来,便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慢慢喝着。

皇后真的会请太医吗?内廷戌时末刻落锁,之后能敲开大门的就只有皇帝和皇后了。如果晚上太子逼宫,皇后会冒这个风险吗?万一消息走漏如何是好?

无人说话,安静的宫里只能听到李贵人时不时的尖叫。

“我去看看。”张姑姑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沉闷了,打算去偏殿探探李贵人究竟如何了。

坤宁宫里,皇后房里只有她跟翠竹两人。

皇后双手拉着披风,似乎有点发抖。

翠竹的确是没办法去找太医了,皇后宫里一共只有五块腰牌,给了太子四块,还有一块在抱琴手里,她已经出不去了。

除非皇后能亲自出马,靠着这张脸和皇后的仪仗,才能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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