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护国公夫人含泪微笑,抚着他的头,将他扶起来,将他细细地打量。而后眼泪又忍不住滚出来,她连忙拿绢子抹去,笑说道:“我不跟你多说了,现在要让人去宫里送个信给你母亲,你去跟你外祖父那里说话吧。”
霍珧闻言点头,随同护国公进了书房,其余人有的随护国公夫人去了花厅,有的人则留在门外等候。
霍珧向护国公作了个揖,说道:“昱儿从今以后便不是什么太孙了,此次登门是有事相求外公。因为我并不想自甘堕落,所以目前想进外公麾下寻个差事,日后也好发奋图强,以图在这大胤朝能有个容身之地。”
护国公道:“孩子,你不打算攻回去了么?”
霍珧笑道:“我失手杀人,皇上废我天经地义。我若就此攻回去,拿什么服天下人的心?”
“说的也对。”护国公点头,“饭是得一口口地吃。难得以你的年纪沉得住气这份气,先在京师露了面也好!皇上既贬了你为庶民,那你就以庶民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过自己的日子,堂堂正正地为自己挣份功名!——你想要什么差缺?!以你曾经在东海立下的战功,直接入参将没问题!”
霍珧道:“外公的爱护之心昱儿心领,不过,天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在东海立过战功,一来就爬这么高的位置,既让人难以心服,也容易引起郑家的警惕,到时若以此弹骇外公滥用职权,反为不好。我觉得,在京师码头任个把总就成。”
护国公嗯道:“也成。把总这位子本来大多就是勋贵之后在任,你纵使不再是皇孙,也是我的外孙,坐这个位置,不会有人敢说什么。”说完他拍拍他的肩。“职位低也不怕,外公相信你,用不了多久便会爬到更高位置的。”
他目光隐含着深意。隐约还有火苗升起。
殷昱是霍家与殷家共同的血脉,如今殷家不要他,他霍家要!
“霍休!”他高声一呼,门外很快进来一名俊郎男子。到了他跟前弯腰道:“国公爷有何吩咐?”
护国公把手上的文书递给他:“明日一早,你把这个送到兵部,让他们即刻办理上任!告诉他们,若有懈怠,仔细我翻脸不认人!”
“小的遵命!”霍休笑道,躬身退下。
夜已经有些深了。窗外传来时有时无的虫鸣。春天一到。这样的声音就多起来了。
谢琬在抄了几页经,看桌上漏刻,正要唤玉雪收拾下去,门外忽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玉雪,谁来了?”
玉雪转进来,望着她说道:“是小霍,他说有话要跟姑娘说。”
谢琬想了下,放了笔,“让他进来吧。”
霍珧走进来。谢琬指了指书案对面的椅子,然后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霍珧坐下来并没急着说话,而是就着灯光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说道:“我可以单独跟你说么?”
谢琬想了想,让玉雪下去了,然后挑眉看着他。
霍珧勾了勾唇角,说道:“我是来请辞的。”
“哦?”谢琬把写好的经文放在一边,并没有很意外。他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在她身边呆一辈子,纵使他没说过。她也看得出来他是只蜇伏中的雄鹰,走是迟早的事。她随口道:“你谋到什么高就了?”
霍珧道:“五军府下京师码头驻军营,一个小把总。”
谢琬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停了约有半刻她才抬起头来,目光幽深而沉凝,“码头驻军营?那是护国公霍达的麾下,你是什么人?”
“殷昱。”他平静地说。面上的表情依然亲切和蔼,“我就是殷昱。”
世界忽然静下来,连虫鸣声也没有了。谢琬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人,好半天才找回呼吸。
她曾经是猜疑过霍珧的身份没错,可是她从没想过他会是殷昱。不是想不到,是不敢想。殷昱应该在京师,不应该在清苑州的山路上,更不可能刚刚好就让她遇见,并且救了下来。
这也太巧了,不是么?
“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两块印玺来,摆在他面前。
谢琬接过一看,上头刻着“太孙昱印”。闻了闻,是丹朱的味道。
她把印推回去,看着他道:“之前为什么隐瞒,我大概能知道。但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她的目光也是沉静的,即使他是殷昱,她也不觉得自己该因为他而情绪失控。
“因为我并不想骗你,即使我仍然可以编个理由请辞,可是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与其让你来发现我,不如我主动告诉你。”说这话的时候他望着谢琬,说完之后他则望向被她随身携带挂在墙上的松岗图,“而且,我是殷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总还有我的人生要过。”
谢琬垂下双眸,看着面前灯苗摇曳。
“那祝贺你,终于可以摆脱逃亡在外的日子了。”她扬起唇,目光似笑非笑,“你既然能够有勇气在天子脚下露面,应该当初被废之事有蹊跷吧?是不是有人暗算你?”
他盯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还真是时刻都没忘了打探消息。”
谢琬弯唇垂下眼来。
他接着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在陷害我。当日殷昊言语挑衅我,我本没有理会,我也没有拔剑刺他。只是因为他言语过激,身边侍卫瞪了他一眼,他抓住把柄,拔剑先刺向我,我才只好拔了侍卫的剑与他对了几招。然后正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