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新添的这个人,得由咱们的人推举上来,这样便能取得压倒性胜利。”
就在他垂头沉默之间,季振元又这样说道。
这时候郭兴说道:“晚生觉得,这个人莫若推詹事府的人出来最好。一来本就是东宫的人,皇上考虑将来太子继位要用人才,也会容易通过,二来来自东宫,也很容易把控局面。”
郭兴一向与谢荣走得近,他出面替谢荣找场子也是正常。但是他这番话却也在理,于是纷纷有人点头附和。
季振元捋须望着谢荣:“微平对此有什么看法?”
谢荣连忙直了直腰,恭谨地说道:“学生觉得,詹事府的人虽然合适,但也未免太过张扬,容易引起太子殿下的猜忌。”
他自然希望是提拔詹事府的人上去,这样一来詹事府上头就空出了一个位子,而他便是最有可能接手这个位子的人。
季振元点头,忽然道:“你们都下去吧,微平留下。”
郭兴等人陆续起身出门。
顾若明看了眼谢荣,随在郭兴之后出来。
季振元等屋里人走尽,忽然拍拍谢荣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然后道:“我已经想好了,推荐陕西巡抚张西平上任。原先的兵部侍郎刘永德调去地方任巡抚。而你,则从詹事府移到兵部任侍郎。这样在六部之中辗转两个位子,混几年资历,再作出几分成绩来,再调你入内阁就顺理成章了。”
“恩师!”
正在低落之中的谢荣陡然听到这番话,顿时抑不住心血涌动,腾地站起来,然后弯腰深揖下去。
季振元和蔼地道:“虽然近来有些事情你的确让我不太满意,但我对你仍是抱有大期望的,但是有些事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治国齐家平天下。家务事不处理好,不只是误了大家的事,最重要的是毁了你自己的前程。”
“学生一定谨恩师的教诲!”
谢荣心潮澎湃。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他本以为因为漕运这件事,再加上有顾若明从旁挑拨生事,季振元一定对他深感失望,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放弃他,反而还替他把入阁的路程全都安排好了,他怎么不因这个而激动!入阁拜相,离他已经不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四叶胡同这边,谢葳进到黄氏房里来时,黄氏正拿着根钗子在镜前出神。
谢葳走过去。“母亲在想什么?今儿不是林夫人的寿日么?母亲怎么还不让人梳妆?”
黄氏把手上金钗丢进妆奁盒里。说道:“我不想去。”
谢葳打量着黄氏脸色,只见眼眶红红地,便蹙眉道:“母亲又哭了?”
黄氏站起来,背转身。谢葳咬了咬唇,走到她面前,“母亲好糊涂,父亲正在前进的路上,母亲这样跟父亲闹别扭,岂不等于拖他的后腿?
“其实去侍奉别的人。我心里也屈辱,也十分不甘,可是不甘又怎样?眼下我们不放低身段,就永远只能看着人家高高在上。我们眼下虽然卑躬屈膝,但是将来却可以扬眉吐气傲视群官!韩信尚有胯下之辱,难道我们做为父亲的家人,连这点也不能为他做吗?”
黄氏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跟你父亲,还真是一个样子。”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
谢葳望着母亲,“我知道母亲一直只想与父亲日夜厮守恩爱到老。可是他全力上进,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不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吗?父亲这个时候需要我们,我们就应该挺身而上,竭尽所能帮助他实现梦想。至于所受的这些轻怠,等到我们有地位有身份了,自然就能够讨回来了。”
黄氏看着面前的女儿,好半天才回转身,坐在榻沿上。
“我不是不想帮助他实现梦想,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走上这么一条罔顾尊严的道路?为什么要使自己变得这样狼狈不堪?他为什么不能像别的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端端正正做出成绩好往上爬?魏彬也是低阶出来的,可是我相信魏彬的妻子就从来没像我一样替别的女眷端过茶递过水。
“我从来不想拖他的后腿,我甚至也很期待他成功,可是我觉得,这条路走的也太没有尊严了。”
谢葳挨着她坐下来,盯着地面看了半日,才看向她说道:“母亲又何苦去跟别人比?尊严什么的,等你比别人地位高了,自然就有了。”
黄氏扭头过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谢葳点头,幽幽道:“我是这么想的。”
“葳葳说的对,尊严这种东西,只有你比别人地位高了,才会拥有。”
正说着,门外传来谢荣踌蹰满志的声音,而后就见他快步走进,脸上洋溢着得意春风。
“父亲。”
谢葳迎上前去,微笑接过他的外袍,走向外间。
黄氏站起来,却是无话。
谢荣看了眼她,神色平静了些,走到黄氏面前,他从腰间拿出枝锍金华胜来,插进她的发鬓上,端详了一番,温柔地望着她道:“回来时路过首饰铺子,看着还不错,就买下来了。衬你这件宝蓝妆花襦衫,挺好看的。”
黄氏眼泪一滚哭出来。
谢荣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住她额尖,说道:“听我的,换好衣裳去赴宴。我知道这委屈了你。可是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屈辱都帮你洗清回来的。季阁老已准备把我调进兵部接替刘永德的位置任侍郎,等我有了品级,你也成了正经的诰命夫人,就再也不会有人看轻你了。”
黄氏揪紧他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