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他面前以后,这女的就笑着跟他说起话来,这殷公子也跟她笑着说话,但是因为他们说话声音忽然放低了,我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他们说了会儿,这殷公子就让身边的随从都退下了,等到周边没人之后,就见殷公子忽然从怀里摸出个什么物事来,塞到了这女的怀里。
“然后又来拉她的手。这女的不肯让他拉,后来好像又有点害怕,后退想要走。那殷公子忽然就变了脸色,只见他手一挥,站在白马寺的院墙上的他的随从就扬手把剑掷了过来,正好就插在那女的身上!后来我就听见白马寺里有人出来,我也不敢多呆,就上大街去了!”
一席话听完,全场唯一有好脸色的恐怕只有季振元和谢荣了。
护国公腾地站起来,一脚踹向乞儿的当胸:“真是一派胡言!我霍达的外孙岂是那种人!”
魏彬也沉声道:“你若是被人胁迫作假证,现在反悔还可保命!”
“护国公和魏阁老这是在恐吓证人么?”季振元说道:“这乞儿所述明明合情合理,护国公下如此重手,是想吓得他不敢说真话,还是要杀人灭口?”
“好了!”
上首的皇帝忽地拍案而起,他面色铁青走下来,盯着地上被踹出血来的乞儿,半蹲在他面前:“朕是当今天子,你方才口中的殷公子,是朕的亲孙儿,你若是受人逼迫,现在把真相告诉朕,朕不但保你平安无事,还赏你百两黄金!”
乞儿怔怔地打量他,然后扫了圈四周别的人,忽然哭起来,不住地在地下嗑着头,说道:“我没有说假话!说假话要被扒皮下活锅,我不敢说假话!万岁爷你饶了我!”
皇帝定住在地上。
殷昱盯着不住哭喊着的乞儿。一双拳头几乎攥出油来!
“大人,尸体怀里有个香囊。”
众人皆在无语之间,这时候。负责搬运尸体的衙吏忽然手持着个月白绫的香囊走过来。
香囊看着像是男人所用,飘着龙涎香的气息,而他的口子上却是缝了活口的。窦谨连忙拿案头铁签儿将缝的线挑开,将内里物事倒出来。只见里头并非香料,而是个寸来长象牙雕的交合之中的男女!
窦谨看着这玩意儿,像烫了手似的连忙放在案面上。
而在场人包括季振元和魏彬的脸色都已然铁青了。
读书人好脸面,这种闺房私物就是在房里也要藏得严严实实,突然之间出现在公堂之上,在他们这些朝臣面前。是多么惊世骇俗!而这东西的来源。竟然直指殷昱!
他们是绝不相信殷昱会这么做的,这不是身为同盟毫无原则的盲目信任,而是殷昱从一开始给他们的感觉就与这些污秽的东西是毫无干连的,他行事无论何时都有着原则,就是如今身陷逆境也不曾暗地里下做过什么下三滥的勾当。
他的君子气度不是假的,他在女色上从无劣迹传来,又怎么会对谢棋动手动脚?
以这种方式来诬陷他,足见季振元等人有多下作!
“皇上——”
“皇上,这底下还有字。”这时候。窦谨忽然又有了新发现,将之拿起来递到皇帝面前,指给他看。
一脸阴沉的皇帝直起身来,眯眼往所指之处看了看,“‘琬’?”
殷昱听到这个琬字,心里如被什么重撞了一下,大步过来,一看果然是谢琬的名字!他是已成亲之人,就算有这些东西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关键是他跟谢琬从没有过这东西。而且,他更加不会把她的名字刻在这种污秽的东西上!
他忽然有种满世界灰暗的感觉。
这是个圈套,他一早就知道。可是他们把套下得这么牢,这么深,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乞儿明明是满口糊话,可是面对皇帝却依然坚持自己的证词是真的,这样的话,谁敢不信?有他的证词为证,他本来就难以脱身,如今再加上这从谢棋怀里取出来的刻着他妻子名字的秽物儿,他还有什么脱罪的法子?
“殷昱,你还有什么话说?”窦谨作着最后例行的问话。他语气低沉而充满着不忍,但是这背后,难道不是认定了他就是凶手么?
“皇上,”他上前两步,撩袍跪下,“卑职是冤枉的,恳请皇上给卑职一点时间,让卑职查明因由。”
“太子殿下驾到!”
正在这时,门外陡然进来一行人,为首黄衣黄袍的正是太子!
一屋子人俱都转过身来叩拜。
殷昱也转过头,看着进来的太子。
太子只往他脸上扫了眼,便朝皇帝躬身道:“父皇,殷昱虽然被废,终归是殷家的人。此事传出去,对宗室名声不利。”
皇帝忽然把头抬起来,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而太子也不闪不避,定定回望过去。
谢荣见状跟着跪下,慷慨激昂说道:“皇上!太子殿下疼惜爱子情有可原,可是微臣的侄女也是有父有母的,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殷昱调戏未果纵凶杀人罪证确凿,如果不按律处置,恐怕更加有损皇威!还请皇上还微臣一个公道,给微臣冤死的侄女一个交代!”
“皇上!此事兴许还有内情,殷昱不是这样的人,请皇上降旨明察!”
护国公和魏彬也不是吃素的,都跟着跪下来。
“皇上!”季振元跪道:“大胤律法是我朝的尊严体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年殷昱因弑兄而被废,可知天下人多么佩服皇上的英明!如今殷昱杀性再犯,其罪难恕,如果不从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