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馨眨了眨眼睛,望着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一时有些恍惚。
可是又有些不同。
裴彦馨记得小时候大姐总是拿着那幅画像告诉她,里面那个有着温暖笑容,慈爱眼神的女人是她的娘亲。
画像里的母亲穿着一袭湖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美丽娴雅。
所以她梦里的娘亲总是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
而湖蓝色永远都是娘亲的颜色。
可是今天的娘亲熟悉又陌生,脸上的表情丰富而生动,见到她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担忧和心疼。
就像是活生生的娘亲向她走来。
对,就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娘亲!
她看到娘亲穿着一袭正红色牡丹大袖襦裙袅袅娉娉,金步摇的坠子随着走动摆动跳跃。
而她的眼神随着娘亲的走动而移动,专注而认真。
裴彦馨不禁屏住了呼吸,她怕自己一个呼气,娘亲又在一片镀了金箔的金光中消散。
她看到娘亲纤长白皙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微微的凉意让她不禁舒适的呻吟出声。
裴彦馨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的让她满是希冀和慌乱。
她甚至闻到了娘亲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馨香,一如刚才她梦到的一样。
可是她记得自己梦醒了,怎么会还在梦里呢?
裴彦馨连忙抬眼,看到曾经一直戴在大姐手腕上的祖母绿手镯,衬着眼前的皓腕,晶莹剔透。
“这孩子,怎么呆愣愣的,难道是磕着脑袋了?”
裴彦馨看到娘亲皱着眉低语,她甚至真的听到了娘亲的声音。
不是梦里那种轻轻地软语,而是干净清脆,带着股爽朗的味道。
就像时下里的那些恣意飞扬的贵女一样,大姐年轻时就是这么说话。
而她被继母王氏时刻提醒着要学会端着柔顺,说话更是细语婉转。
她以前从不觉得自己那样有什么不对,现在却羡慕她们可以恣意飞扬。
她娘亲出自太原王氏,是尊贵骄傲的世家贵女。
听说当年是祖父亲自登门为父亲求娶的母亲。
成亲不到一年就怀了大姐,隔了一年又生下大哥。
当时生大哥时伤了身子,所以过了八年才又怀了她。
当时裴家虽然还是祖父当家,但家里的中馈却一直是母亲打理。
后来母亲也是怕年仅三岁的自己在继母手下受委屈,弥留之际仍强势的为父亲定下了王家的旁支嫡女。
就连祖父和父亲阻止不了。
想来这样雷厉风行的母亲怎么会像继母说得那样谨小慎微呢?
“福姐儿?”
裴彦馨再次听到这熟悉又亲密的称呼,不禁微微一笑,试探着轻唤道:“娘?”
“哎,傻丫头,头还疼不疼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彦馨得到回应,心里更是兴奋,不由又喊了声‘娘’,伸手想触碰一下娘亲。
可是她一伸手就僵住了。
本来她以为很近的距离,可是她却够不到。
裴彦馨诧异的看着自己那双胖乎乎带着几个肉窝窝的小手,来回翻了翻又连忙去摸自己的脸颊。
小小软软的,还带了些肉肉的婴儿肥......
“福姐儿?福姐儿你没事儿吧?”
王氏见小女儿的不对劲,眼里闪过丝疑虑。
她记得前朝的公主就曾被妖孽邪灵附身,被关进了庵塔里。
“福姐儿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磕着头了吗?”
王氏的语气里带了几许试探。
裴彦馨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虽然惊疑不定,却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打消娘亲的怀疑。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又见到娘亲,就被娘亲当怪物关起来。
她脑子一转,记起曾听大姐提过自己三岁的时候偷偷爬到假山后面,不小心磕破了头,晕了一天,醒来就迷迷糊糊的。
从那以后,娘亲就又加派了四五个小丫鬟跟着她。
看自己这副小身板,应该差不多就是三岁的模样了。
而且她记得娘亲就是在自己三岁的时候生病去世的。
裴彦馨一想到自己又很快要失去好不容易见到的娘亲,心里就憋闷委屈。
大眼睛一眨就噙满了泪水。
“娘,女儿错了,女儿不敢再一个人偷偷跑到假山后面了。”
裴彦馨撅着小嘴奶声奶气的道歉。
王氏一听到小女儿软软的声音就有些心软,咬了咬牙抱着裴彦馨亲了亲问道:“福姐儿还记不记得你大姐答应你生辰的时候送你什么礼了?”
裴彦馨实在是忘不了大姐一直挂在嘴边每每打趣自己时就说自己三岁生辰时穿的就是她送的肚兜。
裴彦馨不由撅着嘴生气的娇声道:“肚兜!”
她的小模样看在王氏眼里却分外傲娇可爱,不由呵呵笑出了声。
王氏放了心,冲着自家小女儿白皙奶香的小脸连连亲香了几个。
裴彦馨记忆里头一次跟娘亲这般亲近,心里也很是激动。
她伸出自己两只小胖爪子抱着娘亲嫩滑细腻的脸颊狠狠的留了几个大口水印。
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眯了眼,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
正在伪萝莉裴彦馨搂着自家娘亲乐得忘乎所以时,外面传来一个温和沉稳的女声。
“夫人,福姐儿该吃药了!”
说着,就有一个笑眯眯的圆脸妇人端着个烘漆茶托走了进来。
裴彦馨细细打量过去,那妇人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