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福苑时,除了定国公外人都来齐了。
赵氏在里间陪老夫人,程姨娘和穆青灵已经慕青娴等三姐弟等在明间。
穆青衣便盯着几人的目光进来。
同是打量的神色,慕青娴客气里边透着疏离,隐隐还有些不屑,礼数却做的很好。穆青灵不知为何也全了礼数,但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好像第一次见她一般卯足劲的打量,直到程姨娘看不过咳嗽了声才收敛了些。
程姨娘……穆青衣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穿着打扮极为素净,脸上也只薄薄的铺了层胭脂。她低眉顺眼立在一边,温温柔柔的,半点不打眼,可一看就让人心生怜悯,连她瞟过去的目光都忍不住柔和了几分。
这么个娇柔的人,真有那般恶毒的心肠?
若是昨日,程姨娘恶也好善也罢,穆青衣是不会管她的,但小白喝了她的羹汤却中了毒……
旁的不碍她事,可一旦想对付她的人(宠),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何况那羹汤本是给她喝的,牡丹之事也是冲着她来的,他们都只是代她受过,她更不能袖手旁观。
退一万步讲,她本该是荒原上孤魂野鬼一缕,如今的日子都是赚的,怎么折腾都稳赚不赔。
前一辈子忍气吞声落的那种下场,她缘何不拼一拼?便是命中注定,她也要痛快的活一次!
感应到她的目光,程姨娘疑惑的看向她,似在询问。穆青衣和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在她移开目光之后,程姨娘又垂下眸子,和方才一模一样,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瞬间冰冷——她果然不简单!
收回目光后,穆青衣扫了眼众人,将众人反应看在眼底后也垂下了眸子——她和这群“弟弟妹妹”真没什么话说。
至于众人的反应——穆青祺瞥了她一眼后便端起茶盅喝茶,连脸都不露。穆青庾热情多了,看见穆青衣眼前就是一亮,仿佛他眼里的穆青衣不是穆青衣,而是金银珠宝一般。
客气有余亲热不足的寒暄过后,穆青庾看了眼慕青娴和穆青祺,慕青娴微扬着头,穆青祺只顾着喝茶,似乎并不在意穆青衣。那他可不可以跟衣姐姐打个招呼?
不过……姐姐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她向来心气高的,可哥哥……他怎么觉得自家哥哥似乎、大概、或许有点别扭?
小子咬着指头想了想,觉得不打招呼对不起衣姐姐送来的好玩意儿,于是迈开小短腿扑向穆青衣,一边跑一边大声嚷:“衣姐姐,你怎么不来找我顽?”
穆青衣正在想事。小辈和程姨娘都在明间,只有赵氏在里头,外边又听不见半点声响,可见里头在说事,说正事,说不愿让他们这群小辈知晓的正事。不然不会连穆青庾都在外边,他可是老夫人的心尖尖肉,少看几眼都像要了老夫人的命一般。
而里间似乎在印证她的猜测一般,半点声响都没漏出来,明间的气氛就沉默得有些压抑。穆青衣也正搜肠刮肚的想前世的事,无奈她知晓的几件大事都在几个月后,而今生虽然因她这个变数而有所不同,但那些事没道理提前几个月吧?
想啊想,始终摸不到命门,正懊恼,穆青庾的一声吼吓了她一跳,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明间就静的针落可闻。
已经到穆青衣近前的穆青庾脚步一顿,茫然无措的望着穆青衣,半晌自个儿笑开了:“衣姐姐胆儿忒小了,连我都能吓住你,要是换成哥哥,你不得哭了!”
语气里满满的全是鄙视。
无辜被指名道姓的穆青祺刚要放茶盅的手一顿,见穆青衣的目光扫过来,勉强一笑后又端起茶盅埋头喝茶。他双耳绯红,脑袋都快落到茶盅里了,连拿茶盅的手都有些不稳。不过他衣袖高举,遮了大半部分,他人又靠后,倒是无人发现。
他刚要庆幸,穆青庾轻飘飘一句话又将他推入水深火热中:“哥哥可是盐渍蜜梅吃多了?”不然怎么老喝水呢?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了。
穆青祺心中哀嚎,明明他近日都未曾欺负小子,这小子怎光与他作对?这回头该是讨好他还是狠狠欺负他?
他正不知所措,外头丫鬟通报说国公爷到了。
众人顾不上先前的话头,纷纷起身相迎,再回头就将方才的事丢干净了,穆青祺这才长舒了口气。
很快赵氏并老夫人也出来了。
因定国公庶出的两个兄弟,一个带着妻儿在外为官,一个建府另立,住在府里头的现在只有定国公一房。定国公又是个不喜女色的,内院也只赵氏和一个老夫人婚前给的通房丫头,也就是如今的程姨娘。府里边的主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排不满一双手,人少,又是家宴,定国公便大手一挥摆一桌了。
赵氏不会违背他,老夫人也轻易不会反对,于是一家子就坐在鸡翅木的朱漆圆桌上。
穆青祺的痛并快乐着的焦灼日子又来了。
老夫人坐在上首,定国公在右,赵氏在左,穆青衣被定国公特意拎到自己身边,下边是慕青娴。赵氏那边,穆青祺紧挨着赵氏,穆青庾坐在其下首,再下是穆青灵,在慕青娴和穆青灵中间的是程姨娘,这么排下来,等于程姨娘母女坐最末。
不伦不类。
可定国公安排的,也无人敢置喙。
穆青衣先不惹人注意(国公爷除外)的瞪了定国公一眼,然后也坐的坦然——她本是嫡长女,自然该坐这个位置。至于上头是定国公还是赵氏,她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