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长老来得十分突然。
他带着负责看守季有风的那个干瘦老者过来,命令那老者将门打开,当先进了牢房。
丁长老穿了一件不起眼的灰袍子,个子又矮小,看上去就像牢里进来了一只大灰老鼠。就连跟着他进房的干瘦老者目光都躲躲闪闪,不愿意落在他身上。
这个人的长相如此奇特,红笺若是曾经见过他,就肯定不会忘记。而季有风也怔了怔,似是没想到这人会露面。
丁长老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红笺和季有风,咧嘴笑了一笑,向季有风说道:“这几天玄武这边轮到我当值,听说你病得很厉害,就过来看一看。”
红笺有些诧异,季有风病得很厉害那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后来看守们给他熬了很多药,他自己也配合,身体便渐渐好了起来,近来更没有什么不适,这丁长老若说的是当年那次,他的反应也太迟钝了。
季有风望着丁长老,神情平静,却道:“多谢你挂心,我好得很。”
丁长老点了点头:“没事就好。”
一时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停了一会儿季有风忽而笑了笑,说道:“那要恭喜你,坐镇玄武牢,这可是好大的一份信任。”
红笺觉着异样,这二十年她跟在季有风身边,见过巩大先生巩腾发,见过任琛,熟知季有风是如何对待那些投靠了季有云的长老们。
她望了望那丁长老,又去瞧季有风,季有风脸上没有丝毫鄙夷嫌弃之色,目光平和地落在丁长老脸上,似乎丁长老这张丑得叫人侧目的脸比巩、任等人瞧着顺眼许多。
丁长老脸上的神情一时变得颇为复杂。他慨叹了一句:“你说的是。这世上说白了便是强者为尊,丁某这般模样从来受人轻视,难得季先生肯待我和旁人一样,丁某必会竭尽全力,对得起这份信任。”
他同季有风四目相对,似是有些犹豫。咳了一声,复又说道:“其实这么多年,北狱早已物是人非,昔日跟随你父亲的长老们死的死,亡的亡,剩下来几个也都同我一样。你关在这牢里。并不知道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你这么和他干耗着。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和他服个软,将他要的东西交出来,趁着我们这些人还活着,总能叫他网开一面,先保住了性命再说。”
红笺颇为气愤。搞了半天这个和季有风有旧的丑八怪竟也是来劝降的。
季有风到看不出如何生气,他甚至还笑了笑,说道:“前些天季有云刚来劝过我。甚至还跟我提了一个颇为诱人的条件,你觉着我连他都拒绝了,会这时候答应你?”
丁长老脸上闪过一丝急色,他道:“那不一样。”
季有风紧盯着他,追问道:“都是叫我交出‘大难经’,又有什么不一样?”
丁长老目光闪烁,停了一会儿,他跺了跺脚,板着脸道:“随你吧,反正我好意劝过你了,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总是有。我当值这几天,你就消停些,别整出那么多花样来折腾老许他们。”
边上那干瘦老者见长老提到自己,连忙赔笑。
季有风冷哼了一声,向红笺道:“我累了,扶我躺下。一会儿你替我送客。”
红笺连忙扶了季有风躺好,再看丁长老已经领着那老许怒气冲冲出了牢房。她回头望向牢门方向,耳朵里听着脚步声逐渐去远,悄声问道:“前辈,他是什么意思?真劝你投降季有云?”
季有风闭目躺着,深深皱起了眉头。
停了一阵,红笺突然听到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丫头,我试试你这‘传音入密’。”
红笺身子一震,她知道季有风必是有要紧话要悄悄和自己说。
这炼魔大牢虽然没有灵气无法修炼,可毕竟是在法器“炼魔”之内,哪怕是季有风也不敢确认二人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在旁人的监视之下。
为叫季有风省点儿力气,红笺状若无事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慢慢在他的身边躺了下来。
“前辈,我听到了。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动用了一些真元,对着他施展了‘大难经’。”
“啊!”红笺不由吃了一惊。
季有风的身体内真元未曾枯竭她是知道的。只是他被抓失去自由近三十年,在他双腿被斩断,疼得要死要活时没有动用,在他病重几度昏迷不醒时也没有拿它来调理身体,红笺一直以为季有风会将一身真元留到最后,待与季有云等人不得不鱼死网破时再使用,谁知他竟在刚才对着那丑八怪施展了极耗真元的“大难经”。
“可我看着你并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啊。”红笺有些疑惑。
那姓丁的能做到炼魔大牢的长老,少说也是元婴修为,难道季有风的“大难经”比季有云更加厉害,隔空便能将元婴修士脑海中的秘密抓到手中?
季有风微微笑了笑:“你不明白,刚才的丁琴曾经跟随过我的父亲。当年的那些长老们,除非真心投靠季有云,要么早就被他杀掉,要么远远地打发了,季有云有‘大难经’,分辨旁人对他是不是有所隐瞒最拿手不过,我没想到丁琴竟还留在长老的位置上。”
红笺插言:“他并不是真的跟随了季有云?”
季有风叹道:“他方才所说那句‘丁某这般模样从来受人轻视,难得季先生肯待我和旁人一样’,其实那季先生指的是我。”
“大约季有云嫌那丁长老模样丑陋,不愿意长时间面对着他施法。”红笺听季有风如此说,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