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红笺已经断定戴明池拿到的《大难经》被季有云做了手脚。
她最早接触到《大难经》,只有练气期的修为,入门之后神识立刻得到滋养,当时的感觉是一种上瘾般的舒适,怎么会将人练死练疯?
不过她巴不得梅杞这等人去修炼那假《大难经》,真死了疯了,还省得她和石清响日后动手。
石清响却好似不这么想,说话听上去真像是在替梅杞担忧:“师兄别急,办法也不是全然没有。”
“啊,师弟,你快说说!”梅杞听石清响这么说,好似猛地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咱们举荐,自然是不妥,但若大师兄主动跑去向师父请命……”石清响轻笑了一声,“师父他老人家只有咱们这几个弟子,这种事有一个去试就足够了。”
梅杞闻言亮起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石清响这主意他连想都不必想,便将其排除在外:“师父在海上神宫试验《大难经》的情况,旁人或许无从知晓,但大师兄肯定有所耳闻,他若得知师父相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送上去找死?”
“大师兄不行,那其他的师兄呢?”石清响并不气馁,继续出主意。
“这个……”梅杞心念电转,挨着个盘算,这时候自己保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同其他师兄弟的交情是深是浅。
石清响继续引导他:“梅师兄性情豪爽,重义轻财,同诸位师兄交情都很好。这关键时候,总不会连一个肯帮忙的也找不出来吧?”
梅杞心道:“这哪里是帮忙,这是拿自己的命往上填,换谁也不能乐意啊。”
这话他没法出口。只是做难地道:“时间太短,只怕是来不及了……”这要自己去说,换哪一个就算消息闭塞,也知道不会是好事。要慢慢布置透出风去,师父那里却已经在喊自己去了。
“师兄这么丰厚的身家……”
所以我才不想去趟这浑水啊。梅杞几乎要崩溃了,道:“石师弟,你快帮我想想,谁若是肯替我去领这差事,我愿意倾家荡产报答他!”
石清响含笑不语。
红笺渐渐觉出味来,这家伙,做好了圈套却偏偏不往梅杞身上套,等着梅杞自己把脖子伸进来。简直坏透了。哈哈。不过坏得好有格调。一场戏看下来,叫她从内往外心情舒畅,这个解气。
果然梅杞遍寻不着替死鬼。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
石师弟本来就病着,听说连神识都不能轻动了。跟个废人差不多,要是他肯给自己挡一挡,主动找师父提出来要学《大难经》,自己不就解脱了么?就算他试过了,最终学不了那功法,这时间拖延下来也够自己赶紧另想它法了。
梅杞深悔早没有想到此节便急吼吼跑来求助,如今什么都摆到桌面上,再想说动石清响,那人情可大了去了。
他讷讷地道:“师弟,你看这……你能不能去找师父,帮我一把,师兄不会忘了你的。”
石清响闻言良久没有出声,久到梅杞以为他这句话将对方得罪,满头大汗,不知如何转圜才好,方听得石清响幽幽叹了口气:“师兄,我纵想帮你,只怕也是力所不及。”
“不,不,师弟道魔同修竟然还能结成元婴,实在是天纵之才,若是连你都不成,师兄就更加不行了。你放心,师兄不会就这么白叫你去,你身子亏,咱们从现在就开始补。”
梅杞生怕石清响反悔,虽然石清响已经表示“师兄你别这样,以咱们的交情谈这些就生分了”还是几乎连乾坤袋都一起留在了星汉殿,他慷慨表示这只是一小部分心意,好东西还有,他马上回自己的洞府去拾掇,等将谢礼奉上,兄弟两个再结伴起程去海上神宫。
红笺对这等进展颇为无语,等梅杞感激涕零地退走,她忍不住道:“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要留着他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担心:“你要同他去见戴明池?”
“我必须去这一趟,不叫戴明池解除顾虑,确认《大难经》没有问题,他是不会和季有云见真章的。再者,我估计季有云交出来的《大难经》应当是真假参半,所以戴明池才难辨真伪。《大难经》我们只差这一部分就凑齐了,即使是假的,也有其价值,不该错过。”
说了这番话,石清响语带遗憾:“我们才刚刚重聚,就需得分开。”
红笺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石清响握紧了她的手,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虽然黑暗于他二人不再有任何影响,红笺仍是施了个法诀,将“锦魄”祭出来,银白色的“锦魄”悬于空中,仿佛一轮皎洁的圆月,月光投在两人身上,像给他们披上了一层亮闪闪的轻纱。
“能看到么?”红笺问。
“能。”“锦魄”下石清响的眼睛熠熠闪着光。
红笺松了口气,站起身:“千万小心,那《大难经》旁人都不能练,只有你能练,难保戴明池不会生疑,不要被他抓到破绽,什么都可以慢慢来,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石清响道:“放心。这一次不会很久,我争取早点回来,符图塔还等着我们,你等我消息,到时我叫卢雁长联系你。”
虽是这么说,这相逢太短暂,石清响亦站了起来,猛然抱住了红笺,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对方,这感觉穿越了千万年,好像干涸的土地突逢雨水。
他想:“这真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开端,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红笺对他的想法浑然不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