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默了一默,在她的感觉里似乎为等季有云有今天,她已经足足等了上百年:“季化神,别来无恙!”
此刻季有云的处境已清晰出现在了她识海中:巨大的迷宫,变幻莫测的路径,永远找不到出口……
想来通过“流水知音”,季有云也能看到她这边。
红笺抬眼望天,她的眼中是蓝天白云,身侧流动的是风和新鲜的空气,这是任你神仙大能也不可缺少视若无物的自由。
“方红笺?”
季有云不是傻瓜,发觉上了大当只是稍一回想,便想到是中了何人的机关陷阱。
自己小时候的那些琐事,还有《大难经》的秘密,除了她没有人会知道的如此详实,当初季有风和她被关在一处二十年,大把的时间,还有什么事会是她不知道的?
而如今自己元神被困,正是与当日闫长青被困捉婴塔如出一辙。
这女人若是一心报复起来,总是这么穷凶极恶。怪不得她冒充神龙,还忍不住要说一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季有云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去了魔域的方红笺不但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还有了这么大的能量,竟骗过他的感知,布下了这么周密的一个局。
红笺没有出声,季有云愈加确定自己没有猜错,他不再徒劳地寻找出路,而是停了下来。
“没想到。真是好计策,我承认上了你的大当。咱们谈谈吧。”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红笺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只有到这时候。才知道所有的悲伤、愤怒以及仇恨都是人在无力报复的时候才会生出的情绪,像她此时胜券在握,掌控对方的生死,心中反到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话不能那么说,你我修炼之人都是为了早日修成正果,与天地同寿。大道无情,总是汲汲于儿女情长恩恩怨怨不觉可笑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季有云言谈之中竟然还能透出一股从容。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红笺听这话本不想搭理他。可季有云接着又道:“你把我元神诓骗来此,想来石清响那小子已经去对付我的真身了,我没有猜错吧?”
“你猜错了,此刻在季氏家庙的是乐宗主和我大师伯他们。”
红笺这话出口不久。一旁陈载之便收到了消息,喜道:“大师伯他们得手了。就连龙行君也没叫它逃掉。”
乐游那一路人马进展得如此顺利,三人都觉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真身已毁,季有云的元神便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关在这迷宫中出不来,很快便会消散于无形。
红笺很有耐心地同季有云解释:“我在里面留下‘流水知音’,不是想同你谈条件,只要因为我师父闫长青当日被你暗算,误入捉婴塔。他身上也是带着一只‘流水知音’同我联络。当时他是什么感受,你现在可以亲身体验一下。”
“你要怎样才肯放我出去?”季有云还抱着一线希望,红笺未回答。他也沉默下来,显是思来想去开不出什么足以打动对方的条件。
时间不等人,他只得低头,叹了口气道:“《大难经》你也得到了,我即使出去也需换一具身体重新修炼,自今而后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何必要赶尽杀绝?我看你还记得季有风。那可是我的亲哥哥,他那人甚难说话。唯独对你十分喜爱,我当日虽然关着你们,可也没有过于逼迫,你若是杀了我,我们季家可便因你绝后了,你对得起他么?”
季有云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红笺登时便想起了那冰川海底的生死离别,黑暗,寒冷,以及刻骨的绝望。
她的情绪因之产生了剧烈地波动,闭上眼睛,好似又回到季有风还活着,与她颤抖着相拥告别的时刻,她那时候脑袋里一片混乱,却还记得自己问过季有风,今后怎么处置这个害他们不得不天人永隔的罪魁祸首,他的亲弟弟。
季有风没有丝毫犹豫,他说“杀了吧”,又叮嘱她“比杀他更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好好活着。”红笺心中一酸,季有风说那话的时候,大约不会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她以神识传递着必杀之念:“不用再说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红笺表明了态度,季有云那里也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区区一个捉婴塔就能困死本化神?”
接下来红笺识海里的画面化为点点碎片消失不见,两人联系随之中断。红笺猜测季有云大约是一怒之下毁掉了“流水知音”。
她运转《大难经》,叮嘱陈载之和夏不降道:“季有云要做困兽之斗,你俩小心!”
夏不降吃惊道:“不是吧,都这样了他还能冲出来不成?”
红笺想了想道:“他的神魂吸收了化神妖兽‘吞噬’的魂魄,会吸收灵气,对法阵符箓造成很大的破坏,拼着两败俱伤,真不一定困得住他,季贼一旦脱困,第一步必定试图夺舍,保险起见,你俩撤离吧。”
陈载之欲待多说,夏不降一把拉住他,向红笺道:“好,我们呆会儿听你的好消息。”
红笺笑了笑,夏不降说得不错,无名天道宗的传承在她身上已经聚齐,她的修为到此刻还在无声无息地提升着,一个没有了真身的季有云,调动不了任何法宝,就是实力正处巅峰她也不惧,何况季有云想突破束缚自迷宫里冲出来,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怎么可能?
停了一阵,如红笺所料,虚空中传来一连串爆豆般密集的脆响,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