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幼公沉默良久,依稀回答了句什么。
凌虚子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师兄何出此言?我不同意,穆逢山也绝不会抱有这种想法。”
红笺心中一凛,暗自后悔自己退得太快。为了听清楚,她将身体侧倾着,连耳朵也几乎要竖起来。
好在孙幼公也提高了说话的声音,他似是不再犹疑,语气平静:“这些年我常觉着管理一峰有些力不从心,为宗门考虑,也应该早些退下来专心教教年轻人。到不是因为这次的事。”
红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祖退让了,而且退让得如此彻底,他要让出晚潮峰峰主之位,以此来缓和宗门各峰间剑拔弩张的矛盾。
跟着孙幼公声音低了下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红笺只听金东楼最后道:“那就先这样吧,放心,我看你那大弟子也足以独当一面。”
凌虚子和金东楼走后,孙幼公显是知道红笺还等在外边,将她唤了进去。
他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只是吩咐红笺道:“师祖现在有事要忙,你修炼的事咱们回头再说。宗主他们一会儿便回来,去将你师伯师叔们都找来吧。”
虽然孙幼公神色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甚至这话说得也比往常和颜悦色,红笺心中却沉了沉,她望着孙幼公,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在晚潮峰呆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像现在这样对眼前的这位老人肃然起敬。
孙幼公见红笺迟疑未去,多看了她一眼,问道:“还有事?”眉目间倦意难掩。
红笺咬了咬唇,压抑住想抱一抱师祖的冲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师祖,宗门每一个弟子都会感激您的。”
孙幼公怔了一怔,失笑道:“胡说八道什么,真是天真。快去吧。”虽是如此,他眉目间到底因红笺这话变得舒展了些。
很快,孙幼公的弟子们齐聚师尊洞府。
这件大事红笺没有资格在场,故而她也就避免了同季有云再次见面,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季有云的到来竟会在晚潮峰掀起惊涛骇浪。
季有云是快中午的时候到的,他由凌虚子、金东楼陪同着在晚潮峰呆了整整三天,到最后连丁春雪这样结丹时间不长的修士也被喊了去。
红笺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感觉得到晚潮峰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三天之后晚潮峰所有的宗门弟子一百几十人被召集到了白虹殿,红笺也在其中。
宗主凌虚子亲临,向众人宣布元婴长老孙幼公因为接下来要闭关修炼,不再管理宗门事务,晚潮峰峰主之位由他的二弟子霍传星暂代。
凌虚子说这话的时候,整个白虹殿里死气沉沉,红笺自发现师祖孙幼公和大师伯井白溪全都不在场便忍不住胡思乱想,此时更是暗暗吃惊,她偷偷瞥了瞥师父和大师兄的脸色,心里猜测道:“难道出事的竟是大师伯?”
自白虹殿回来,红笺便跑去找丁春雪,正遇上同样来打听消息的陈载之。这个时候估计着整个晚潮峰没有人还能有心思修炼。
丁春雪正打算跟着闫长青去见孙幼公,匆匆向师弟师妹解释了几句,果然是季有云在大师伯井白溪的身上查出了问题,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觉着难以置信,井白溪跟着孙幼公有好几百年,他在丹崖宗已经颇有根基,怎么会同魔修有勾结?
而事实上井白溪已经承认他的亲叔叔就被关押在炼魔大牢里,但井白溪当着宗主和季有云的面坚决不承认他与牢里的亲人还有来往,也否认自己曾收买过大牢看守。
与炼魔大牢内外勾结可是大罪,不能单凭季有云一番话便定下,总之,这场官司还有得打,若是季有云揭发的事情在与炼魔大牢那边儿对质后属实,这个道修中极有前途的元婴只怕少不得后半辈子要在炼魔大牢里过了。
没想到师祖的退让竟换来如此结果,真是叫人唏嘘。
丁春雪心情沉重,到没忘记安抚两个年轻人:“和你们俩没有关系,修炼去吧,不要想太多。”
红笺怎么可能不多想?从早她就觉着季有云是个怪物,对他充满了戒心。此时更是觉得这一切难保不是他在其中捣鬼,又或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借秦宝闲彻查晚潮峰,达到最终毁掉井白溪的目的,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甚至说不准大师伯的这个把柄早就攥在了人家手掌里。
项庄舞剑,其意在谁?这就好像下棋一样,对手步步先机。师祖和大师伯连敌人的影儿都没看到就败下阵来。
孙幼公内心的郁闷可想而知,他索性真的在洞府中闭起关来,徒子徒孙们跑去求见统统吃了闭门羹。
就连霍传星这个晚潮峰的临时峰主也见不到师父,无奈之下他只得先担起责任来,以安师弟们和众多晚辈的心。
红笺这位二师伯新晋元婴不久,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接手的晚潮峰,对上其它几峰难免底气不足,这在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上就有了体现。
马上到来的青云节宗门秘境晚潮峰只拿到了十个名额,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而木灵根两峰要进秘境的人也不多,到是赤轮、锦绣的筑基修士此次占到了大便宜。
风波渐渐平息,看上去一切正在恢复如常。
红笺却惦着出事后一直闭关的师祖,不知他老人家近来过得怎么样。
这一天她修炼完,又像往常一样去到师祖的洞府外边,抬手碰了碰师祖设下的禁制,看着它如常亮起,心生感慨,小声嘟囔道:“师祖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