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文殊离开之后的半个月,夏天到来了。
知了飞上了枝头,整日的喧闹,每个院子里总能见到几个婆子拿着竹竿驱赶,好让主子们有个清净的午觉可睡。
然而,这几日,江如梅却怎么也睡不好。
算算时间,都过去了快两个月,怎的敬王府丝毫没有消息呢?她那日明明见到敬王,他如此爱慕的眼神,一直罩在自己身上,若是如此,便该派人来了啊,就算暂时不谈婚事,请去做客总是可以的。
可什么都没有。
江如梅便有些忍不住,生气起来砸了好几个碗碟。
如此过了几日,双花忽然来报:“姑娘莫气了,敬王府来人了!”
江如梅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只着一个绣着梅花的兜肚,催着问:“谁来了,来了干什么呢?快说啊你!”
双花就有些胆怯了,小声道:“只听说是个妈妈,旁的不知呢,在老太太房里,也听不到啊。”
“没用的东西!”江如梅白她一眼,自己翻了衣服穿。
双花跟水萍连忙上去服侍。
她穿戴整齐后,便前往二老那里。
敬王府确实派了一个妈妈来,正跟老太太讲话。
“老王妃高兴,想请众家聚一聚,听听戏,上回去余家,老王妃便很是欢喜呢,说热闹了才有意思,嫌府里太过冷清了。”那位妈妈笑着道。
老太太自然答应了。
未免家里妇人自作主张,老爷子最近总是要提点老太太一回,便说起过敬王。
说敬王还是很得皇上信任,且为人正派,京城里好几件贪墨大案都是他主持的,惩处了不少贪官,话里话外都透着敬重,如此,老太太岂会拒绝敬王府的邀请?
等江如梅到的时候,那妈妈已经走了。
江如梅感到十分的失望,却仍然很殷勤的伺候老太太,端茶削水果,一派孝顺。
老太太只斜眼瞧着。
这孙女儿她清楚得很,虽然看着变了,可骨子里难改呢,不过上回却是做得聪明,没有叫人拿到把柄,还吸引了敬王的注意,要说起来,手段还真不错。
只是啊,她一个庶女能怎么办?
身份在那里摆着,敬王再昏了头也不可能娶她做继室的,老王妃非闹死了不可,但做侧室呢,他们江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好歹江兆敏也是掌有实权的吏部郎中,为人精干,哪里能送女儿去给人家当姨娘的?便是王府也不行,老爷子也不可能同意,所以怎么说,这孙女儿与敬王的事情都成不了。
见她嘘寒问暖,老太太只道可怜,好好一张脸儿,生生是浪费了。
还是以后寻个人家再说罢,小门小户的嫡子兴许还能行。
老太太虽然心肠狠毒,可对子孙的婚事安排都不会太不上道,就是当初对江素梅,也不曾说随便就挑个儿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家族呢,真要乱来,迟早得倒了。
可江如梅哪里晓得这些,她还暗自高兴得很,小心试探老太太敬王府的事情。
老太太便说老王妃请她们去。
江如梅顿时就放了心,笑容满面。
过了几日,一家子又去王府。
那府邸自不用说,不比余家差,也是建了几百年的大府,不知多少皇亲国戚住过的,古朴大方,大的没个边儿,那园子走一圈得半个时辰。
江素梅现在对这流程是熟悉的很了,也有了几个认识的姑娘们,便聚在一块儿说笑,江画梅也在其中,她听了江素梅的话,最近爱跟江梦梅亲近。
武氏原先还很防备的,后来见江梦梅有两个姐妹带着,总是比自己缩在一个地方好,也就不太管了。
这次,余家的人也还来的,只是,余二夫人身边再没了众星拱月的气势,偶尔有人提到余文殊,众人的眼睛里也没了那些热情,可叹世态炎凉。
故而余文君的心情很差,暗地里骂她们狗眼看人低,最后竟只拉了江素梅说话,倒是叫她受宠若惊。
“原来你小舅便是我哥哥的师弟呢,竟才知道。”余文君道,“你早先怎不说呢?”
江素梅心想,没机会说啊,再说,说了干什么呢?
她本来也没有想让余文君高看她一眼。
她讪讪一笑:“没想起来,再说,我小舅与二公子像是也不太熟。”
“怎么不熟?”余文君笑道,“我哥哥临走时,还在你小舅家吃了一顿饭呢,我们这才知道的。原本哥哥可不随便在别人家用饭,他好几个师兄弟,都没有过的,只在王大儒家留过。”
“哦?”江素梅一愣,原来俞朝清的脸面还很大啊!
却不知余文殊看重他哪一点?
此前江素梅对自家小舅还是很有信心的,可上回他那愣头青的举动把她给惹恼了,江素梅便觉得俞朝清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嫩着呢,而且还不会管家!
想想,槽点挺多。
不过罢,总是有一点值得肯定的,俞朝清有一颗赤子之心。
你看,余家都到这个田地了,他还在相信着余文殊,觉得他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还让她嫁给他,这是一种多么叫人感动的执着跟单纯啊!
江素梅扶额。
那天,她跟俞老太太一起好好教育了俞朝清,尤其是俞老太太,恨不得就拿鸡毛掸子打他了,俞朝清这才认错,但愿以后他别再使出这种法子给她找相公了!
众人闲话家常后,便又去听戏。
江画梅悄悄凑到江素梅耳边道:“四姐不安分的很呢,我瞧她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