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别气坏了身子。”绣菊忙奉茶,对着自己主子安慰道。“我记得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她父母忌日了吧,往日她一直静不下心思来,只爱往贾府跑。如今大了,可就不成了。你让汀兰捧上一部孝经,让她在自己屋子里抄上百遍,这阵子也别出门了,对外面就说她身子不适。”史夫人知道她于史湘云之事上到底有些尴尬,并没失去什么理智,且拿出了雷霆之势,干脆利落地禁了史湘云的足。
史湘云原在自己的闺房绣着活计,漫不经心,一边嚷着有些头疼,指使着伺候的丫鬟团团转,一该绣些什么花纹,又该如何配色。却听到翠缕俏生生地通报声,忙收起了之前的心思,忙出门迎了上去。汀兰知道史湘云已经得罪了史夫人,她又原是史夫人的心腹,自然没有以往的好生气,只是福了福身子,方一字一句把话交代了清楚。史湘云这回可是呆住了,给翠缕打了眼色。翠缕是个机灵的丫鬟,急忙往汀兰的手里塞了一个戒指,脸上带着赔笑,问汀兰这是何缘故?汀兰也不收,只觑了史湘云一眼,笑道:“主子的心思我哪里知道,想来夫人觉得姑娘太累了,日日做活做到夜里,虽为了节俭的缘故,倒也委屈了姑娘。正巧也到了姑娘父母的忌日,姑娘也趁清闲之日好好尽些孝心。”史湘云是何等人物,登时明白了由来,只怕说的话竟是被婶娘知道了,自己原不过是无心之语,婶娘竟是如此狠心计较。若不是自己父母早逝,自己的叔叔婶娘如何能得了这爵位富贵,如今倒是欺负起了她这个孤女,史湘云不由地很是委屈,眼里也带了泪水。
汀兰瞧了史湘云的神色,满心不屑,脸上却不露丝毫,安慰道:“姑娘可见是个有孝心的,也不枉费了奶奶的心思。”史湘云忙遮掩了神色,又与汀兰说了几句,方让汀兰离开。等汀兰一走,翠缕就上前扶住了湘云,史湘云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婶娘不悦,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到底也忍住了,只让翠缕扶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史鼐赶回家,就看到满面怒色,捂着心口的妻子。他不是不知道史湘云的性子,平日里也没少让自己妻子心里委屈,原有一肚子的火气,此时倒也发不出来了。史夫人瞧见了史鼐,登时就哭诉起来,又让绣菊把经过原由都说了个遍。“我今日才知道她竟是这般,编排我也就罢了,我也不是为了她,更不图她什么。可她倒好,死命地作践自己的名声,给自己表哥绣扇套,帕子,见了个男人就素日里学的那些礼仪全部都忘了,还要带累我的儿女。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能对卫夫人说些什么,只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史鼐揽住自己的妻子,亦觉得伤神,如今史湘云是别想找好人家了,卫家还算是厚道,并没有随便嚷嚷开来。
“史湘云身边的奴才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不然怎么不看住主子。我记得那个翠缕是贾老太太给的吧,只怕这些事情也没少了这位不着调的姑太太的手笔。我自会理论,你先把那些奴才都给处理,打死不论。”史鼐眯起了眼睛,那贾宝玉拿这些东西到处乱说,史湘云也是个不知羞的,既然如此,他也不费这个心思了,索性就成全了他们,把这事情彻底遮掩了就是。史鼐摩挲了手上的扳指,贾史氏敢这么算计,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不提史侯夫妇如何动作。没几日,贾府就一片慌乱,那宝二爷竟是被一群地痞流氓给打了,正忙着请医问药的。“卫若兰,你可真狠,只怕这贾宝玉以后看得着,吃不了了。”冯紫英和卫若兰就在茶楼上瞧着贾宝玉挨打的全经过,又见贾府家丁手忙脚乱地把这个凤凰蛋抬了回去,都忍不住笑得畅快。要知道这些人都得了卫若兰的意思,只管往贾宝玉的命根子上招呼。卫若兰只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若是史湘云能够对这样的贾宝玉依旧喜爱如初,他可真心写个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