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扬刚到了荣国府的正院,就瞧见贾母端坐在上头,贾政正低头跪在那里,至于贾赦则是立刻迎了上来,眼睛充血,满是泪水,嘴里不忘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珍哥儿,怎么来了?”贾母一看裴扬来了,心中一突,知道此事是瞒不住了,但总要争取一二。只是裴扬可不比贾珍,不是什么不好拿捏的主,因此抢先一步,摆出了族长的架子来。“老太太,这事说小了是荣国府的内务,说大了可是贾家宗族的事情。这事情外面可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贾家门风不正,竟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来,连累得贾家族人都抬不起头来,如何我这族长竟来不得呢?”裴扬只扶着贾赦在一旁坐下,论长幼,贾母为长,只是论尊卑,乃是她裴扬最为尊贵。贾母怔了怔,这贾珍站着,眼睛却往她这边瞧,心下也明白贾珍这是要坐主位了结事端。她一向偏心幼子,如何能让贾政被欺负了去,竟是理都不理,场面一时便冷了下来。
“既然老太太这里不方便,无法料理此事,咱们就到宗祠去说。我虽矮了辈分,这族里的事情还能做得了主。”裴扬脸色不变,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心中鄙夷,直接吩咐带来的小厮,开了宗祠再说。“珍哥儿,这不过是小事,哪里能上宗祠?”贾母可是急了,宗祠一开,可就容不得她多言了。就连本来跪在那里低垂着头的贾政也不由地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裴扬可是清清楚楚看到贾政的嘴型——珍哥儿。
“如何不能上宗祠,往德行上来说二老爷这可是不悌。往国法来说,贾政乃是觊觎爵位,是之为窃。今日我若不整顿这荣国府,以循礼法,这族长也就别当了。难道老太太竟认为,族里只论长幼,不分尊卑了吗?”说到最后一句,裴扬眉毛高高挑起,眼神凌厉,气势全开。王夫人再也稳不住了,竟是从屏风后面急急地出来了,张口就命丫鬟快去通知王子腾前来助阵。“贾王氏,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时候我贾家的事情轮得到王家的人插手了,倒是好大的威风。既如此,就回你的王家去,再不算贾家的人了,你说可好?”裴扬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因而如今堵在了院子外面尽是宁国府心腹奴仆。又说裴扬到底也曾是女强人,自也不缺了气魄,这大声一喝,满院子的丫鬟都不敢动了。
“贾王氏,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算什么东西,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裴扬不再理睬贾母和王夫人,只点了人带了荣国府的主子们往祠堂而去。此时,族中一干族老已经等在了那里,贾珍作揖为礼,又把荣国府的事情说个清清楚楚。族老们对于贾赦虽然怒其不争,因而不曾深究贾政窃居正房之事;但也容不得贾政如此诛心之语,如此大逆不道之行。复又闻听贾史氏以资历,贾王氏倚仗娘家权势,竟不把他们贾氏一族放在眼里,更是不满已极,端看裴扬如何收场。
“贾政窃居荣禧堂,诅咒其长兄,窃居爵位,乃是不悌,亦败坏伦常。贾史氏为母不慈,以孝道之名,无视国法家规,致使荣国府长幼无序,又纵容贾政夫妇把持荣国府名帖,甚是不堪。”裴扬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众位族老纷纷点头。“今天,本族长定要秉公严惩,以正贾氏一族风气。我以族长之命,做主荣国府贾代善之子贾赦,贾政分家。贾赦一房搬回荣国府正院,贾政一房则搬至宁荣街头那处住宅,不得随意走动。念贾史氏年迈,宜谨修妇德,遂命于荣国府西院辟一佛堂,令其清修,抄写经书,为国公爷祈福。”裴扬一番处罚,出乎众人的意料,但是亦在情理中。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通常父丧之后,就可做主分家,荣国府如今已然闹出这等事情来,再不分家只怕要家宅不宁了。
“不可以,不可以让政儿搬出去住,这岂不是要剜去我的心肝。国公爷,你怎么去得那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族人欺负啊。”贾母老泪纵横,言语却极为犀利,处处指向裴扬。“贾史氏,我叫你一声老太太已经给了你莫大颜面。若是国公爷看到你如此行事,恐怕第一个就是要休了你。为了不打搅国公爷清净,我方才命你静居佛堂抄写经书,以赎你这些年的罪过,来日方得入了贾家的祖祠。”裴扬冷笑道,更是字字如刀一般锋利,毫不留情,“老太太难道从没读过女戒女训,竟不知道夫死从子的道理。女子的三从四德,贾史氏你又做到了哪一条?单凭口舌一条,便已在七出之列。再者,这宗堂之上,从来端正严明,又哪里有妇人说话的地方,你竟是不怕叨扰了列祖列宗。”贾母脸色通红,只气得捂住胸口,深深喘息,说不出话来。贾政连忙上前搀扶贾母,贾赦虽然心寒贾母之言,到底有几分孝心,也不忘扶上一把。
“今日,贾史氏和贾王氏冲撞祠堂,藐视贾家族人,不罚不足以立威。”裴扬顿了顿,扬声道,“贾史氏,贾王氏今日就在宗祠的外面的院子跪上两个时辰,谁敢求情,一律照此处理。至于全族的妇人,也好生看着,以此为戒。至于贾政所言所行,实为不悌,亦不能不罚。根据族规,打上二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