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心中不免烦躁困扰,只虎着脸闷闷坐在榻上一言不发。正在这时,双手却被一双纤长莹白的柔胰轻轻握住,回首便是妻子温柔担忧的神色。贾赦心下一暖,反握住妻子略带凉意的手心,仔细端详着妻子端庄柔美的面庞,似乎多了几分岁月的沉积,显得更加温润体贴,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叫人心醉。贾赦痴痴看着妻子的容颜,仿佛透过那温和坚定的目光,看到了正在案上奋笔疾书的小小身影,虽然仍显稚嫩,却有一股韧劲,那是自己最得意的嫡长子,是自己生命的传承啊。这么些年来,都是妻子为他操持家务,无怨无悔,他再不能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身为一家之主,他本就该替妻儿撑起一片天空,叫他们无忧无虑生活的,又岂能事事依赖旁人呢?贾赦眉头微舒,嘴角也轻轻弯起一个弧度,恶作剧似的在张氏手心轻轻划过,引得张氏微微一笑,随即柔声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贾赦心中微动,也只淡淡一笑:“不过是我这个作哥哥的一片好心罢了。我这弟弟到现在不过才两个姨娘,实在是束缚得很了,虽说弟妹难免思虑不周,咱么也不能亏待了他不是。”
贾瑚虽说还阳了,到底不过是五岁的孩童,更因为多年的孤单生活,愈发的渴望亲情了,当然是不遗余力地粘着父母。贾赦本就觉得不曾替儿子惩凶除恶亏欠了贾瑚不少,见到贾瑚儒慕渴望的小眼神,百炼钢立马化作绕指柔,完完全全一副慈父的做派,父子感情迅速升温,那亲密无间的样子惹得张氏会心一笑。如今的贾赦经过了前番担惊受怕的日子,对贾瑚的重视程度更是上了一层台阶,唯恐一个不小心宝贝儿子又出了什么差错。黑夜里,贾赦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浮现出老祖母弥留的情形,那殷殷的叮嘱犹然在耳:“赦儿,张氏是我跟你父亲花大力气求娶来的,德言工容具是上上之选,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才是。至于那些莺莺燕燕,仅仅是些玩意儿罢了,就算是庶出的子女,又哪及的上承袭家业的嫡子嫡女丝毫?就算你怜惜些妾室通房,也得防着他们生出些别的心思来,自来嫡庶之间可就没什么兄弟之情,你可不要犯糊涂惹得张家反目啊。”老祖母灼灼的目光令贾赦心中微颤,随即便想到了贾史氏的手段。
虽说他们母子不亲近,对贾史氏保住嫡出子女地位使出的些小手段总是有些明白的的,就凭父亲没有庶子和几个庶女那些微薄的嫁妆和寒酸的夫家就知道了。贾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那些通房姨娘仅仅是些玩物罢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算生下子女,跟聪慧懂事的瑚儿可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贾赦心中不免下定了决心,那些个通房姨娘也该抽出些时间好生敲打一番,真正明白自己的地位身份,切切不可叫她们妄自尊大,想跟张氏别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