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熟悉得这么快,泰半都是裴少嵇的功劳。
老实说,这并不是孟采薇第一次见到裴少嵇与外人应酬的样子,但却第一次看到裴少嵇没那么高冷。从始至终,他对待孟然栋就像对待亲外公一样,以茶代酒地相敬,时不时就说如何仰慕外公的才能,孟然栋在冀州的政绩,被他自然而然地就牵带出来。
孟采薇一方面觉得这样的裴少嵇有些陌生,一方面却也心生佩服。
他常年在边疆呆着,若说对京城局势能了如指掌,可以当作是旧友普及的,但连孟然栋在冀州为民所做的事情都能如数家珍,必定是早早做过功课,专门应对这一天。
孟然栋被这个大外孙夸得高兴,孟翊先也快与裴少嵇热络起来。
“说起文章,我那边有去年科举收录的进士科卷文,”裴少嵇侧首望向孟翊先,“舅舅若是感兴趣,我今晚给你送过去。”
孟翊先是再传统不过的读书人,听裴少嵇这样说,自然面露喜色,“那就多谢少嵇了!”
热热闹闹用过膳,孟采薇基本可以中场休息,让男人们换到书房去说正事了。
她福身向父亲告了辞,又吩咐小厮领着二位长史与西席先生下去休息,自己这才回了淇云馆。
上午阴差阳错的一桩事,让宋嬷嬷一直在处理那位袁姨娘的事,是以并没有跟在孟采薇身边伺候。此刻听底下人禀报孟采薇回来了,忙不迭让人通传。
“叫她进来吧。”孟采薇躲在屏风后头更衣,听见宋嬷嬷进来的动静便问:“英娘那边什么情况?”
宋嬷嬷隔着屏风蹲身一礼,“回夫人的话,三姑娘并没有去找袁姨娘,直接和二公子去了孙姨娘的榴顺苑,像是早商量好的似的。”
孟采薇换上了一身轻省的褙子,这才绕了出来,“我就知道,单一个袁姨娘可没那么大胆子这么教女儿。”
果然是抱了孙姨娘的大腿。
“说说,袁姨娘跪牌位跪得如何?”
“不叫屈,也不掉眼泪,见了奴婢都不辩解几句,生生地跪到现在了。”宋嬷嬷上前替了秋黛,扶着孟采薇在软榻上坐了,“夫人看,可还要她继续跪下去吗?”
孟采薇冷笑,“当然要跪,我又不是为了让她跪个形式,什么时候跪到她知道哭,知道求情再叫她回去。”
英娘是小孩子,大人怎么教怎么做,不值得罚她什么。可袁氏作为一个母亲,居然敢让孩子出面替她做这个坏人,还真是丧心病狂。
难道袁氏就蠢到看不出孙姨娘把她当枪使吗?
敢跟魔鬼做交易,袁氏也就该想到她孟采薇也不是菩萨心肠。
“不过,孙亦绫怎么就单挑上袁氏跟英娘了?”秋黛倒了热枣茶进来,孟采薇一边喝着暖身,一边续问着宋嬷嬷。
宋嬷嬷扬眉一笑,“奴婢就猜到夫人好奇这个,已经派人打听了,当初袁氏被侯爷收用,就是孙姨娘抬举的,英娘这个孩子,也是孙姨娘一力保着袁氏生下来的。如今孙姨娘需要,袁氏自然跳出来报恩了。”
“难怪,搭上娘儿俩的性命就为了帮孙氏给我添个堵,这报恩的方式可真有诚心。”孟采薇哂笑。
宋嬷嬷这会儿却是渐渐敛容,“夫人,其实这生了姑娘的三位姨娘,当初与孙姨娘关系都不算坏,这样的事以后只怕少不了。然而,一次两次,无非是添个堵,但长此以往,奴婢担心三位姑娘主子全该被教得坏了性子,不辨是非啊。”
教育子女,那也是嫡母的分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