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昌帝看了亦步亦趋跟在谢意馨身后的十一一眼,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就叫君泽瑜吧。剩下的事回去后朕会叫礼部办了的。”
泽,恩泽、仁慈之意;瑜,美玉也。泽瑜,挺不错的名字。谢意馨暗暗替小家伙高兴。
小家伙很聪明,也听明白了他父皇的意思,情绪有点小兴奋,眼睛亮亮的,脸蛋红扑扑的,连拽着她的小手都有点汗湿。
进了客厅,下人立即沏了香茶上来。
近了,谢意馨才看到周昌帝因为一场风寒真的是瘦了挺多。脸上的肉完全是不见了,嘴角都下垂了,老态毕显,只是眼睛一如既往的锐利,暗藏精光。
皇帝都不长寿,太祖爷多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也才活到六十二,周昌帝今年五十八了,皇子朝臣们都盯着了。
在谢意馨的印象中,周昌帝就是她婚后第三年冬,生下第一个孩子不久去世的。当时天寒地冻的,她正在月子中,因为坐月子的妇人哭灵不吉利,所以谢意馨没被要求去哭灵。
婚后第三年,也就是明年,一想到这,谢意馨的心情就有点沉重。凭心而论,周昌帝这个公公对他们夫妇确实还不错的,她还真舍不得这颗参天大树倒下。
他们才品了几口茶,门房的张管事又来了,“皇上,贵妃娘娘,王爷王妃,景王携侧妃来访。”
谢意馨与君南夕对视一眼,他们来得倒是挺快。
周昌帝闻言,哼了一声。
“请他们进来吧。”君南夕吩咐。
两人在君南夕这里见到周昌帝和戚贵妃,脸上表现得很意外,“真是巧了,父皇和贵母妃也在啊。”
“的确是巧。”周昌帝仍旧没好气,窥视皇帝行踪,往小了说没甚大事,往大了说也是一宗大罪。但眼前这个儿子是他看重的皇位继承人之一,再者,敢这么做的人还不少,只是或明或暗而已,所以他也不会真的就为了一个猜测就治了儿子的罪。
“前几日庄子里的管事去王府,说庄里的作物能收成了,还送了一些到府里。儿子尝着挺喜欢的,手上的差事又告一段落,就想带着家人出来庄子里松快松快。可惜王妃怀有身孕,头三个月不好走动就没来。不料能在这遇到父王。”君景颐似真似假地解释着。
他们在附近也置了一个庄子,谢意馨是知道的。
周昌帝嗯哼了一声,算是他的借口过了关。
父子几个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谢意馨趁着他们讨论的空档给他们又添了一些茶点。
看着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小十一,殷慈墨开口了,“晋王妃真是疼十一皇子,走到哪带到哪。真是兄友弟恭。很多人都说,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过是这种待遇吧?”
一直安静坐着旁听的十一抬眼,恼怒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抿着嘴低下了头,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他就知道他们都见不得他好过!还有这个疯女人,他又没得罪她,为什么她要和自己过不去?
很多人都说?周昌帝眼神一暗,她这是不是在变相地提醒朕别乱了规矩?不过自己尚在,小儿子养在兄长家,确实不是个事。
“说的什么话,小十一是我们的弟弟,他亲生母妃又是那个样子,五皇弟和五弟妹多疼惜两分也是应该的。”君景颐表面上看是斥责殷慈墨,实际上,他这话只提了十一的母妃,只字不提他父皇,只会让周昌帝多想,暗合了殷慈墨刚才的意思。
谢意馨也无可奈何,毕竟周昌帝也没发话,名不正言不顺的。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虽然他们用意不善,但表面上的话都是好的,她竟想不到太好的话来反驳。再者,此时的气氛极好,她怕她一开口,就忍不住刺这两个人,把气氛弄僵,还在公公婆婆面前落下个嘴舌刻薄不识大体的印象。
她也知道此事的关键在于她的皇帝公公,如果他打定了主意,别人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反倒是君南夕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三皇兄和殷侧妃如此明白事理,真是太好了。小十一长大了,也会感激你们今日这番话的。”
君景颐有点尴尬,往十一的方向看过去时,只看到一只垂着的脑袋瓜子,完全看不到十一此刻的表情。他此时是松了口气的,他这十一皇弟,今年才四岁,还不记事呢,今天这事搞不好转眼就忘了。再说,就算他记得又如何,等他长大,皇帝是谁的早已有了定论了,没这小孩子什么事。
君景颐不知道,恰恰是他们今日这番话害得他们以后的日子很难过。
“皇上,我看这孩子挺可怜的,要不,就让他记在我名下吧。”戚贵妃看了一眼儿子儿媳,温柔地开口说道。
糟,弄巧成拙了,君景颐心一紧。
如果十一真的记在了贵妃名下,他就是除了君南夕之外最尊贵的皇子了,按照大昌传位的规则,那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本来想为难一下他们,让老五和十一分开的,却给自己竖立了一个大敌,这下可怎么办?
君景颐紧张地看着周昌帝,就怕他答应了下来。因为他父皇遇上戚贵妃母子的事的时候,在不违背底线的条件下,总是愿意满足他们的要求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涩,为他,也为他母妃。去争去抢那把椅子,是他从小到大的愿望。这里固然有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热爱,但内心深处也是渴望通过这件事来证明自己得到他的认同的。
这般想着,君景颐不由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