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夜,呼呼北风,白天还晴晴郎朗的天空,到了夜晚就变得如此糟糕。
漫天的沙尘就像找到倾斜的出口一样,嘶吼着凄厉的沙暴声音,拼命打着旋儿往峡谷口钻进去。无奈何,似乎老天赐予这种给行商落脚的峡谷似乎有种天然对各种自然灾害的免疫力。看似汹涌澎湃的狂风卷进峡谷口,再历经弯弯曲曲的甬道,到达峡谷之中,再也没有力气鼓动沙尘,只能给峡谷里面的生活点缀丝丝凉意。
峡谷口,白天在阳光照耀之下,那一座还算有些庄严气息的佛塔,现在几近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建筑物,似乎随时就会崩塌。
这个时候,佛塔里面,灯火之下,虔诚的楼兰边卒都跪拜在佛像面前诚心祷告,双手合一,喃喃自语,祈祷着沙尘暴尽快离去。
楼兰国是个佛国,从君主到百姓都是崇信佛教的忠实信徒,就连守卫着峡谷的军事建筑,都以佛塔取代了哨塔和箭塔……军士们用这种形式来祈祷沙尘暴的离去,也是一种极为正常的现象。
但,就和峡谷外面乌云蔽日、狂沙乱卷,峡谷里面却是风平浪静的鲜明对比一样……里面生活着的商人们虽然能感受到谷外的动静,竟还是波澜不惊,举着灯笼,一个个走上街头,自发举行一场场遍地都能看见到的交易会,在交易会上换取他们认为物有所值的商物,企图在凉州或者更远的长安换取更多的钱财。他们,一点也没有为近在眼前的旋风灾害感到惊惶,似乎已经认定,沙尘侵袭不进来。
商人不奉信任何宗教,只奉信金银财宝!这是商人的铁律!就算沙尘卷了进来,他们也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做为官商协会的大柜,也算是历经风雨的商人,兔子也毫不例外拥挤在商人堆里面,也和人群中的商人一样,眼睛放光,瞪着摆出来的物件之中,挑三拣四,讨价还价。
这是峡谷中的一个特色,或许也是因为沙漠马匪有关。每隔三天的夜晚,就有四面八方涌进来的马匪,将他们几日所得摆在地摊上,任君赏玩!这个夜晚,也是峡谷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对于商人们,哪怕是美女在抱,美酒在唇,也要放下所有事务,前来地摊上挑拣一下倒霉同行栽在马匪手中的物件。
马匪,在西域是一个高风险,也是个高收入的职业!
能行走在沙漠之中的商队,无不例外都是西域各国的豪商,又或者是各路王公贵族的私人商队,马匪敢在他们手中火中取栗,并将所获得的战利品堂而皇之卖出去,可见他们的风险之大,也可见他们的收入不菲。
能在沙漠中混迹多年的马匪,不但个个一身好武艺,并且都在社会的熔炉里面将世情都炼得炉火纯青。
看那一个个古铜色面庞的马匪,兴高采烈舞动着手臂,用充满激情和诱惑力的语言,嘶喊着、吆喝着,鼓动着周围的商人来购买他们的战利品……而涌上来的商人们也没有任何因为对方是马匪而感到芥蒂,也是一个一个歇斯底里举着在赃物中找出来的珍宝,叫喊着、哭喊着、兴奋跳跃着……
真是一群疯子!这一幕画面映在眼中,兔子就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仿佛来到曾经在书中看到中世纪的海盗窝里面……时空有种错乱的感觉。
“兔子大人,您能感受到马匪们的魅力了吗?在西域,马匪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们能给这片土地带来勃勃生机!也绝对不会给凉州带来任何威胁!”多日不见,曾经在沙漠中驰骋闯出一番名号的狼笑,已经如同哈巴狗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兔子的屁股后面,丝毫不敢逾越半步。不过拘束归拘束,马匪的狡黠丝毫没有变,当他发现兔子对集会的兴趣非同一般的时候,他立刻上前为他们神圣的马匪职业辩护道。
“是吗?”兔子脸上浮出一丝了解的表情,随即不可置否弯腰蹲了下来,握住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马,笑眯眯对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卖主问道:“敢问兄台,这个玉马作价几何?”
卖货先看人!这马匪卖家打着斜眼,在幽暗的灯火之下,打量着文文绉绉、白白净净的兔子,嘴角勾起一丝讽刺:“怎么,兔儿爷也有兴趣买从大汉帝国贩回来的好货?这可是珍品!价值连城!你买的起吗?”
旁边又挤过来一个肥肥的胖子商人,摇晃着肥肥胖胖的大脑袋,嘴角流着口水,一把将兔子手中的玉马给夺了过去,哈哈大笑:“好货呀!哈哈!这可是大汉帝国的能工巧匠制给那些王公贵族的珍稀物件!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呀!”
堂堂的官商协会大柜,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没等兔子吩咐,两个身高马大的侍卫就准备拥了上去,奈何这可是西域的地头,强龙也甭想压住地头蛇,胖子商人后面跟着十几个打手,已经将不过四五人的兔子一群给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还想在我们楼兰国的地盘撒野不成?兔儿爷?”胖子抽了抽鼻子,眼神中露出轻视的眼神,嘴巴扭曲笑着:“带了两个保镖就敢横?知道爷爷是谁吗?楼兰国君主见了爷爷,也得喊声表舅公!娘的,再撒野,老子废了你!”
拥挤的小交易会中,到处充斥着这种倚强凌弱的强买强卖!这就是没有任何王法的地带,只要遵循不在峡谷中搞出人命的铁规,一般楼兰士卒是绝对不会来插手这种小纠纷的……至于其他的人,都各顾着自己的买卖,哪里有时间来理会这个角落中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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