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原地扬了扬蹄,不屑道:“二爹,你又犯傻。”
庚二转脸讪讪地问某人:“呃,胡府怎么走?”
传山、庚二,带着小呆子和大黑,不要修者脸皮地跑去新京胡府吃霸王餐时,王岗已经把所有村人都召集到打麦场上。
“……这几年下来,大家扪心自问,我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而胡家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王岗握紧拳头大声对大雁村村民们喊道。
村民脸上浮起了明显的痛恨和仇视。
王岗情绪激昂地继续道:“别的村是有人靠打劫、甚至卖别人孩子过活的,可你们看看那些村庄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别说外地人不敢打那些村庄走,就是本地货郎都绕着他们!那些被偷了孩子的村庄天天去找那些村拼命。大家为报复,还互相偷对方的孩子和女人。有多少村庄就是这样互相拼杀没的?”
一名看起来邋里邋遢、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在这时用一种不耐烦的腔调叫道:
“里正,你说这些有啥用?大家都知道这个理,可我们还能怎么办?田地种不出东西,进城给人干活人不要,修河道不给钱还要咱们交钱,如果不是日子实在没法过了,谁会去打劫和卖孩子?好啦,先别说这么多,不是说那对兄弟给了一包点心吗?你不是说要分给娃儿们吗?赶紧分吧!天冷死了。”
“就是啊,我们家娃儿馋得都流口水了,大兄弟,你就赶紧分吧!”一名看起来十分衰老的妇人围着一床破棉被大声喊道。她身边站着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躲在棉被里拉着她的内衣襟、吮吸着大拇指。
这家人身上都没有完整的衣服,那妇人和孩子直接裹着一床破棉被出来,她男人穿着家中唯一一套棉衣,腿上一样绑着稻草。
三个孩子围着母亲缩成一团,冷得直发抖。如果不是听说有吃的,三个还不能干活的孩子会在家里的炕上一直窝到三月头。
而在这期间经常会有些身体衰弱的孩子因为饥饿和寒冷就在睡梦中死去,永远都见不到来年的春天。
围在王岗身周的几名壮年男子互相看了看,伯俞叔对王岗施了个眼色。
王岗无奈,每次他想鼓动大家起来反抗,可是几乎每次都不会如他的意。也不知是这里百姓的民性太过憨厚朴实,还是天生的烂泥,只求得过且过。都被逼到这种程度,竟然还能抱着继续熬的念头。
有时他也会忍不住想:放弃吧,他们自己都不努力求生,你还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自己的爹娘都给这一村人活活拖死了,你难道也要步他们的后尘?
可是……他连陌生人的大胡子兄弟俩都能出言指点让他们躲避祸事,又怎么可能眼看着这些乡亲和亲友一点点走向死路?
他不可能不管他们,就像他的祖祖辈辈一样。
“好吧,按照家里的娃娃人数,大家就把这包点心分了吧。大人这次就不分了,分给孩子,说不定这口食能让孩子多活两天。”
村民们都没有反对,大人吃这两口食也不顶什么用,还不如省给孩子。
这段时间孩子死了不少,有些丫头片子刚生下来就被父母弄死,为的就是给家里省口粮。
弄死孩子的父母并没有什么罪恶感,在他们想来,反正这些孩子也长不大,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免得来到世间活受罪。
王岗作为里正无力帮助这些家庭,也就无法阻止他们这么做。
叹口气,王岗为表示他没有一点贪污,当场就在一张现拖过来的烂腿木桌上解开了包裹布。
包裹一打开,一股香甜的绿豆糕味儿和浓郁的肉饼香差点让一直半饥半饱的村民齐齐扑上来。
说来也奇怪,这么冷的天,就算现做的点心,放到现在也应该变得冰冷,可这包点心打开时竟然还冒着腾腾热气。
王岗也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里正真不是人做的,不但要做到公平公正,还得在自己饿着肚皮的时候硬把食物分出去看着别人吃!
大雁村的村民们眼睛都红了,盯着那个包裹无意识地一点点往前挤。
排在前面的一些孩子一把甩开大人的手,也不顾寒冷了,光着屁股就往烂木桌上扑。
还好木桌前还有几名大人看着,连忙把这些饿红了眼的熊孩子全部拉住。
王岗看情况不妙,也连忙大声喊道:“都别乱!每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有份。谁敢抢,他一家都没的分。家里没十二岁以下孩子的就别上来了。多出来的分给村中老人。”
因为这句话,各家各户的大人都赶紧拖住了自家蠢蠢欲动的娃娃们。而听到十二岁以下才能分到食物的大孩子们各个都露出了羡慕和妒忌的表情。
勉强维持了秩序后,王岗给绿豆糕和肉饼都过了一遍数。
三个油纸包包着的绿豆糕一共有两百小块。
成年男子巴掌大、一指厚的肉饼有整一百张。
王岗也没想到看着不大的包袱竟然放了如此多的食物,尤其那一百张肉饼,放在包裹布上高高一堆,看着就诱人至极。
害怕弄脏食物,王岗也没有把东西挪地方,就放在包裹布上开始分食。
大雁村好歹还有近两百户人家,加上越穷孩子越多的奇怪定律,整座村庄十二岁以下的孩子竟有九十六个。
王岗再次确定了一遍人数,一个孩子给了两小块绿豆糕和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