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晚风呼呼,雷雨啸啸。一早入榻而眠的人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直下……苏紫月拥着胸前的锦衾将脸深深的埋入其中,她的肩不可遏止的颤动着,有细小的啜泣之声溢出。但很快便被殿外的雷雨声所掩盖,悸动的心里依旧是噩梦挥之不去的阴影。
“慕容枫……”她的嘴里喃喃的念道。——战场上奋力的厮杀、拼搏,敌人的刀箭如山洪爆发一般铺天盖地的袭向那个手持银剑身披金甲浴血搏杀在敌阵中的人。最后他筋疲力尽,很快湮灭在了刀风箭雨之中,倒在了血河之中……“不!”她惊叫着醒来,这梦魇,真实的让她感到了不安害怕。
慕容枫的三月之期如今已经过了两月,不知他在边境仗打的如何了?他收复了几座城池?何时胜利归京?——‘靖王锦旗归京之日,便是你我长相厮守之时!’她又想起了他们的约定,而现在,短短两月已经物是人非,她已经是沧溟国的太子妃了,而他在边境却什么也不会知道。回首往事,她禁不住潸然泪下——命运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她再也不可能兑现与慕容枫定下的爱的承诺。
流着苦涩的眼泪,她唯有将那爱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个萱璃公主身上。看得出她是喜欢慕容枫的,她给不了的爱,还不了的情,希望能由她来给予。她辜负了他的那份真情,希望萱璃公主能够将它重新拾回。只盼那得胜归京之时,他们已经牵手,眼中望着彼此,也只有彼此!
——慕容枫,忘了那个别院中的女人吧!!
听着心被自己一片一片撕碎的声音,悲从心生,疼,无声无息!
只有殿外凄厉呼啸的风声,在幽冷的雨夜中盘旋穿梭,霹雳的雷电在漆黑如墨的苍穹之中发出声声绝响,划出一道道诡异的画面。苏紫月披上披风,踏着冰冷的地面走出内阁,打开殿门,看着被暴雨打湿的长廊。耳旁依旧是雷雨的交响,每一声轰响都会震的她不由自主的打颤,而她却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扶着朱红殿门也不躲避随风飘进的雨滴打湿她的衣摆披风。风刮着她的脸,寒冷的有些刺骨,吹得墨发纷飞披风猎猎作响。
翌日清晨,天并未放晴,依旧阴沉伴着绵绵细雨。苏紫月小心翼翼的将圣花的花籽种在了玉盆之中,又将原来枯萎的圣花谨慎的处理掉了。看着空荡荡只剩红泥的玉盆,回想着那日取出花籽时伊儿呆滞的表情,她的心里顿时无味混杂,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为何不揭露伊儿陷害自己的罪行,而要自己背负这个大逆不道的罪名?真如覃涯说的是自己太仁慈了么?
可,若是这花籽不能发芽亦或是根本就不可能再生,到那时又该怎么办?说出一切么?还是舍生忘死,甘愿一直背负罪责到黄泉?
只怕到那时就算自己不说覃涯也会说出一切真相来吧。听不凡说在水牢中他焦急的救她,她就已经看出他不希望她早死,也不管是因何原由。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将寄予在这粒小小的花籽上了。花籽沉睡了那么久,醒芽的过程一定很缓慢。苏紫月让侍女拿来了四个火盆,分别放置在殿阁内的四角,如此一来,殿内的温度就要高许多,对醒芽速度也有所帮助。
苏紫月守着玉盆坐在案前翻看着一些描写植物的都是她借来的。虽然知道对圣花可能没有一点帮助,不过现下无聊也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太子妃!”怜儿福身而唤时,苏紫月正对着手中的书发呆,回神只见她一脸的焦急。“二殿下宫里派人来让您即刻过去!”
“什么事?”
“好像是二殿下病了,吵着要见您,太子殿下也去了。”
“他也在?”刚刚站起身,她又缓缓坐了回去。“你先下去吧!”
“那……”
“就说我身体不适!”
“是!”怜儿欲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见太子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敢再多说言应承着退了下去。
换做平时,她或许已经急匆匆的赶去了。可今日,因为想到了某些事情让她犹豫了起来,虽然心里担心不凡,可她狠了狠心重新拿起案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不凡宫里便又派人来传请了一次,苏紫月依旧叫侍女借故推托。屡次之后,没有宫女再来蕊芯殿传话了,苏紫月照常端坐在案前翻阅书籍。
“你身体不是不适么,怎么还有心情看书?”原本寂静的殿阁蓦然传出一道声响来,顿了顿,苏紫月抬眼看着向她走来的阴阳夜残,一股邪佞的风随着他拂动的衣袂隐隐律动在他的周围向她缓缓袭卷而来。
苏紫月冷哼一声:“身体不适就不能有心情看书了么?”
“派人传了几次都被你推脱,我只想看看你身体到底有多不适?”阴阳夜残眼含愠怒,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扔到了案桌上。
苏紫月冷漠的看他一眼,又重新拾回了手中。
“不凡昨夜着了风寒,一定要你去他才肯喝药!”他忽然弱下了语气,又似乎很诧异自己转变的态度,讪讪的将头撇到了一边不让苏紫月看见。
“臣妾身体不适,要先喝杯菊花茶提提神才能去见二殿下。”
“那就即刻叫人泡制啊!”阴阳夜残不悦的看着这个似乎在和他谈条件的女人。
“别人泡制的不行,只有我身边的那个丫头泡制的才有其功效。”见他要唤侍女泡茶,她急忙开口。阴阳夜残显然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