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除夕,王宫内没有太多的喧嚣,安华宫更是在一片呜咽声中等待着这个年末之日。两日前,昇王所有的妃嫔都搬至了安华宫,安华宫虽然也是后宫的一宫,却与金碧辉煌,巍峨奢豪的后宫相隔间远。其间有一座硕大的林苑与高墙深闱阻隔着。——透过这林苑高墙便可透出安华宫的宫门会是何等的冷清冰凉!
王后为正宫,则入主安华宫正殿清露殿,正妃入主各侧殿,各姬妾夫人分住各式雅园。正宫殿内侍奴八人,妃嫔侍奴四人,姬妾却只身伴一婢。昔日风光无限,姿态各异的后宫娘娘们,如今却搬到了这个冷冷清清,寂寂寥寥的宫殿内度过余生。有多少绝代芳华,圣宠无数的妃嫔夜半哀泣,愁叹世态悲凉?又有多少从未瞻仰过圣主福泽的妃妾遗憾郁悒,悔不终生?多少韶光年华就要在这清宫冷壁之中消逝湮灭了?
遥遥宫闱几多深?自古欢笑几何人?
清露殿大堂内奴人进进出出显得极其忙碌,这一片的喧嚣热闹与安华宫其他门庭清冷的宫殿相比,显得十分不同,一种年味儿不由得显露了!
苏紫月身着素白的提花暗纹衣袍,裹着雪白的狐裘站在铺满了白雪的院落中,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奴们将不凡送来的准备过除夕的物品搬到清露殿內,都已快将整个大殿都堆满了。放眼一看,各式香炉手炉,精美的绸制衣袍与狐裘,都是为她暖冬所用,除此之外便是许多名贵的人参,灵芝类的补药,还有精心准备的果脯糕点。
金银首饰,翡翠白玉,绫罗绸缎不住的往殿内送去。苏紫月双手捧着暖手壶,面带微笑的看着殿前院中那个指挥着宫奴为除夕张灯结彩的小小身影。
安华宫本该是不凡不宜踏入的地方,可是似乎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幽儿!”在来来往往的宫奴中苏紫月看到了幽儿欣喜不已的身影,急忙将她唤住。
幽儿抱着一个紫金花瓶一脸灿烂笑容的走到苏紫月的面前,笑说道,“长(z)后娘娘,贤亲王送来了好多名贵的东西啊!”——注:先王妃嫔入住安华宫之后,所有称谓将要更变。王后为长(z)后,妃嫔为长妃,如凉长妃。】
苏紫月轻手抚摸了一下幽儿手中的紫金花瓶,淡淡一笑,“你快带些人将殿内的东西分一些送到各个殿院中去,彩绸和灯笼也送去一些,大家同住一宫,不可冷落了其他的长妃姬妾们。”
“可是娘娘,这些是贤亲王送来给咱们的呀,若是被您送去其他的殿,依照贤亲王的性格,他一定会不高兴的。”幽儿心里显然有些不乐意,自从搬来了安华宫,单单就这里的环境与条件就与毓锦宫相去甚远,好不容易有了撑耀门庭之物,却眼看着娘娘要将他们都送出去给那些不相干嫔妃们,她便不舍了。
“你就照本宫说的去做吧!贤亲王那儿本宫会去解释的。”
“是!奴婢这就去。”幽儿应承一声,不太甘愿的肆讼氯ァ
透过悬挂的流苏彩绸与印花提灯,抬头仰望着璀璨斑驳的天空,卷云舒然,清风徐徐,好生惬意。只是不知过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日之后,天下会是怎样一番风起云涌之象?
“月姐姐…”尖锐的声音透过往来不绝的宫奴的身影传来,不凡敏捷的从远处跑来,脸上的笑容绽放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天真烂漫。“月姐姐,你快看啊,清露殿被本王装扮的多漂亮啊!”
不凡停步在苏紫月的身边,一手拽着她的裘袍,一手指着殿阁庭院道。
苏紫月略显无奈的冲不凡一笑,宠溺道,“贤亲王,你又乱礼数了。若是不巧被太傅听到,定要罚你去抄写《礼记》了。”
“安华宫是后宫的禁地,太傅是不会轻易踏足这里的。”不凡环抱着苏紫月的腰腹,靠在她身上,显得更加肆意起来。
“正因这里是后宫禁地,你才要更加注重言行。”苏紫月蹙着眉,轻轻推开不凡,认真的看着他道,“过了今日,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会被无数双眼睛看着,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犯了哪怕一个小错误,也会被千万人甚至更多的人评议,舆论会成为以讹传讹的源头。所以,你现在必须严谨做事,三思而言,不可再落人把柄,遗人话柄。譬如你今日之举,若是被史官载入史册,你可知道后人会如何议论你这位君主么?本宫现已是……”
“哎呀!月姐姐,你怎么也学太傅啰里啰嗦的说教起来?”不凡极不耐烦的打断了苏紫月的话,听到这些他便不由的急躁起来。“本王不管什么史官,谁要是敢多嘴惹本王不高兴,本王就砍了他的脑袋。”
苏紫月一听,顿时便收敛了笑容,沉下脸色,不悦道,“为人君,止于仁。明主要以德服人,以仁心治天下。若是以你这般暴戾的处事方式,如何叫臣民臣服?”
“月姐姐,古人所谓的仁德君主,在本王看来也不过是一些懦弱无能之辈,吾辈乃天下霸主,岂能学这一套妇人之仁般的庸学?”
“庸学?”苏紫月听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不凡,眸中的神韵渐渐黯淡了下去,一丝一丝,透着失望。“孺子不可教也!”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苏紫月背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那落寞的背影落入不凡稚幼的眼中,却也带着说不出的苍凉。一句’孺子不可教‘语气虽轻,却已是饱含了无尽的失望。不凡的黑白瞳眸中不知不觉便泛起了一层晶莹的泪光。他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