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道防线,已经离娄山关距离甚近,背靠雄关,位于关上两门镇国将军的射程之内。地形险要,攻击面窄,朝廷人马虽多,但无法展开,难以真正发挥兵力上的优势,地势对守军相对有利。在这里负责防守的,原本也是新附军,可是杨朝栋为了独掌雄关,在洋兵进关后,就把田镇彪和他的二百御林军挤了出来,让他们负责第十三道防线的防御。
这二百御林军乃是播州军的精华,由杨家、田家等新七姓中,精壮有力的少年郎组成,又都对山神发过誓,磕过头,喝过血酒,忠心耿耿。部队装备精良,二百人的队伍,披甲率居然超过了五成,还有几杆老火铳,两杆火绳枪撑场面,这样的武备在整个大西南,都算的起是一等一的精锐。
田镇彪手上的钢刀,已经换了两口,这第三口,也快砍卷了刃,气的他骂道:“这是哪个龟儿子打的刀,简直要坑死老子,没砍的几个人,就又用不得了,来人,换刀。”
官兵的进攻,一口气被打下去三次,连死尸都没抢回来,阵地之前到处是死尸,鲜血流的哪都是。虽然这几次负责攻击的都是土司兵,不是刘大刀的亲兵队,但好歹也振奋了三军的士气,遏制住了颓势。
这半夜的仗,算是打断了播州军的脊梁,整个部队都被打寒了胆,开始的两道防线好歹还能支持一阵,打到后面的几道防线时,那些守军连与官兵接战的胆子都没有。枪一响,刘铤带着自己的家丁一冲锋,那些守寨的新附军,扔下好不容易修起来的工事。不顾一切的向后就跑。田镇彪若不是砍了几个溃军,连自己的队伍,都要被他们冲垮了。这刘铤也实在是太过了得。一人一刀如同魔神一般,杀人就似砍瓜切菜。全不费力。有几个江湖豪杰与播州勇士,也想过要阵斩刘铤,振奋士气,可是交手之下,却无人能挡的住刘铤三刀,就身首异处。
刘三刀的名声,已经在播州兵内传开,恐惧、绝望情绪。蔓延在整个队伍里。那些江湖人见了刘铤就似见鬼,宁可被督战队砍死,也不愿意再往前去与刘铤交手,还有的干脆假做冲锋,实际是跑下去投官兵。这两百御林军自己的士气也发生了动摇,幸亏田镇彪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出来的魔鬼一般,盯着那些将士,高声呵斥,才稳定了局面。也多亏人力有穷。刘大刀纵然勇猛无敌,但也终究是个ròu_tǐ凡胎,也需要休息。攻打第十三道防线的,是这些土司的兵,这才算维持住了防线。
可是这三次打下来,田镇彪部下也伤亡超过三成,其他人的体力也消耗严重,握兵器的胳膊也有些颤抖,弓手也难以再发几箭了。“关上的大炮在干什么?刚才就派人去催他们开炮,怎么就没人动手?再说,关内为什么不发救兵?”
田镇彪知道。现在关内还有数千生力军,内中还有那些体格健壮的洋兵。现在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来跟自己换防,让自己的部队也得到休整的机会。杨朝栋那个混蛋。难道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危急时刻,再内斗下去,大家就要一起完蛋?关上那两门大炮若是能开火,好歹也能为自己这分担一些压力,总好过自己独立去扛。派去催着发炮的兵士,已经去了两拨,可是刚才土司发动攻击时,城头的大炮还是没有动静,让他忍不住想骂娘。
山下的刘铤则坐在马扎上,看着邓子龙问道:“老叔,怎么样?下一拨是您上,还是我上?小侄这一晚上杀的过瘾,让您一阵,也没什么大不了。您的家丁里听说还有暹罗人和佛郎机人,让他们卖卖力气?”
邓子龙知道,这刘铤打仗向来是不肯让人的。他多半是看土司们吃亏太大,怕自己的家丁受了过大的损失,让自己去试探播州兵的虚实。他年纪虽大,胆子却大,打仗更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每每将自己陷入险地而不自知。这种机会,他哪肯放过,用手一推银髯“刘小子,你这大刀一晚上不知砍了多少,老夫这条枪,却只好吃你的剩饭。当初我和你爹,也是称兄论弟,有你这么当晚辈的么?也算你晓得尊老敬老,这一阵,我当仁不让,儿郎们,给我准备了。”
明知对方关头上有两尊要命的铜炮,邓子龙却根本没往心里去。这种笨家伙能有什么准头,运气得多次,才会被它打到。若真是命衰到那个地步,那不死也没用了。他的家丁里有当年与东吁王朝作战中逮的缅兵俘虏,也有暹罗人,甚至还有在东吁担当顾问的佛郎机人,成员复杂的很。这些人不如刘铤的家丁善于翻山,却善于操纵火器,堪堪接近就是一排乱枪打过去,接着就是阵阵排枪。
等到乱枪打过一阵,邓子龙居然冲在最前面,掌中长枪就如同出洞怪蟒,诸般技艺精湛纯熟,虽不似那百斤大刀施展开来威风凛凛如同天神,却胜在变化多端,刁钻难挡,与他交手的人,交手不过几招,就被大枪挑翻在地,即使着了甲也无作用。
田镇彪见邓子龙这等武艺,不惊反喜。他自知自己的武艺凑过去也是送死,根本打不赢这老匹夫,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手下人回报,关上已经看见了洋人占据炮位,装药调试,看来是准备发炮了。这些夷人善用火器,操炮的水平,远高于播州本地人,由他们发炮定然万无一失。只要能用炮打死邓子龙,官兵的士气必然大受影响,这仗就变的对自己有利了。大明如今,无非是东李西麻,刘刀邓枪这几个将星而已,打死一个,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