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珠帘,隐约看到一只半人高的木桶。
哗哗的水声响起,阿莲咬了咬牙,伸手分开了珠帘。
夏侯烨赤着上身,乌黑的长发狂野地披散下来,晶莹的水珠调皮地从黑发间滚下,顺着强健结实,肌理分明的身躯,滑下劲瘦结实的腰腹,再没入桶中……
阿莲瞬间心跳如擂,快得仿佛随曇从胸膛里跳出来?
听到脚步声,夏侯烨回过头,疑惑地拧起了眉毛:“还不走?“
“……“阿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脸上红得似欲滴出血来。
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即使早下定了决心,即使已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在他厉如鹰隼,带点研判的目光下,仍然忍不住轻轻颤栗了起来。
夏侯烨不悦地抬了抬手:“嗯?“
阿莲瞥到他手中那只水瓢,灵机一动,垂了眸,低低却清晰地道:“奴婢,奉王妃之命,侍候王爷沐浴。”
虽是立夏的吩咐,但王妃当曇苍诔u床⑽捶炊裕所以她也不算说谎?
夏侯烨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薄唇微抿:“王妃让你来的?“
“是~”阿莲捺住心慌。
“滚?”夏侯烨冷冷觑她一眼,径自转头,舀了一瓢水淋了下来。
阿莲僵在当场,进已不能,退却不甘。
好容易争得这千载难逢的良机,难道就这么轻易失去?
不,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让别人踩着她的肩,爬到头上。
最起码,也要试一试,不是吗?
阿莲一咬唇,顾不得羞耻,颤着手轻轻抚上了夏侯烨的肩:“奴婢……”
夏侯烨一暣笠猓竟被她触到肌肤,当下如吞了只苍蝇,顿曘H淮笈,反掌向后挥出,嘴里叱道:“找死?”
阿莲不过是个未谙武艺的小丫头,如何抵挡夏侯烨盛怒下的一击?
她甚至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娇小的身子已被凌厉的掌风击得倒飞起来,“咣当”撞倒了八宝玉石屏风,“哗啦”撞碎了虚掩的门扉,“啪”地一声,象只破布娃娃,四脚朝天地摔倒在院子中。
院中忙碌的丫环婆子,被这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引得都跑了过来围观。
惊见阿莲一嘴一脸的血,满眼惊怖之色,顿暩龈鼍得魂飞魄散,尖叫着纷纷走避?
唯恐一个行动迟缓,撞到枪口上,成了下一个牺牲品。
等舒沫得到消息,忽匆匆从正房里赶到院中,夏侯烨已着装整齐,怒冲冲地出了耳房。
“烨,出什么事了?”舒沫满脸讶异。
“你做的好事?”夏侯烨怒瞪她一眼,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我什么事?”舒沫眨了眨眼,想要叫他回来问个明白,夏侯烨早走得没影了。
瞪着他的含怒的背影,舒沫好一阵莫名其妙:“你们说,我好好地在房里给峥儿洗澡,这也能惹到他?“
绿柳冷笑:“还用问,准是这狐媚子想要乘机媚惑王爷……呸,下流的小昌妇?”
“都怪我~”立夏涨红了脸:“要不是我偷懒,也不至弄成这样……”
“不关你的事。“绿柳拧了柳眉,掐着腰,提高了嗓子骂:“是她自己贱,早晚要招灾?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死了也好,我看还有哪个敢妄想侧妃之位,阿莲就是榜样?”
舒沫皱了皱眉,无心听她指槡骂槐,走过去弯了腰查看。
却见阿莲躺在地上如一张薄纸,嘴角不停地往外溢血,只有一丝微微的气息,显见被一掌击碎了胸骨,怕是没了活不成了。
她美丽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会遭此横祸?
舒沫的脸色很难看,半晌叹了口气,艰难吩咐:“看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叫来或许还赶得及见最后一面。另外,再给一百两银子,以做……“
做什么,舒沫却接不下去。
她真卑鄙。
人都要死了,银子还有什么用?
她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良心好过一点……
绿柳不悦地嚷道:“小姐就是太善良,这种下作东西,本就该乱棍打死?还赔什么银子?”
舒沫没说话,只淡淡看她一眼。
这是她跟老太太之间的斗争,无意间却把阿莲卷进来,妄送了一条姓命。
老太太虽高调放话,但字里行间却自有玄机。
乍一听,她开出的条件似是十分优厚,细一分析,便知全是噱头,是气话。
试问,夏侯烨一颗心系在她的身上,对其他女子心如止水。
一群庸脂俗粉,要想让他动心,谈何容易?
因此,所谓不计身份,立刻封为侧妃云云,其实全是屁话。
这事,老太太心知,舒沫肚明,夏侯烨更是直言二人拿他做靶。就连府里的一众老仆人,也都知道不过是个笑话。
可惜,阿莲不知底细,被这华丽的肥皂泡吸引,一头扎进去,赔了姓命。
不能不说,阿莲之死,她难逃推波助澜之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绿柳闭了嘴,眼里依然满是忿忿之色。
立夏在一边,轻声解释:“阿莲是死契,家里人早没了。碾转了几个人伢子之手才进到咱们府,小姐心慈,也只白白便宜了那些人伢子。”
“既如此,把人抬出去,等……”舒沫沉默许久,才接着道:“好些葬了。”
“是~”立夏松了口气,忙使了个眼色。
几个粗使婆子上来,把阿莲抬上门板,急急忙忙地出了紫竹园。
消息很快传到怡寿园。
老太太一听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