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慧哭得凄惨,若是换了不知道的旁人,真的会以为她是这件事情里最严重的受害者。
邱锦颜被她嚎得心烦,不禁往后退了退。
周庆冲着周少均招了招手:“过来!”
周少均赶忙凑上前去:“爸!”
周庆握着周少均的手,老泪纵横:“好孩子,虽然你以前不听话,小时候也没少挨打,但是我一直都认为没有亏待你!好在你现在长大了,也明白事理了,也不用我太过操心了,但是你是个男人,不能什么时候都指望着有现成的,你明白吗?”
周少均低下头道:“明白!”他虽然理解父亲,也对邱锦颜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但是,父亲如此的偏心,还是让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父亲都已经成了这幅样子,还要在他的病榻前争什么呢?都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离开,反倒要叫他一直堵着心吗?
周庆抓着周少均的手,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宋思慧,接着说:“我觉得,你比你妈和你舅舅都强,你不要跟他们学坏!”
父亲打小就很惯着他。但是后来慢慢地年纪大了,他跟父亲之间就有了距离,父亲也很少说他,责骂他,有时候,他觉得和父亲有一丝的陌生感。
宋思慧昂起头抹着眼泪道:“老周,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怎么就教坏儿子了?你看他现在不是挺好吗?他是你的亲儿子哎,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周庆一扫宋思慧,虽然喘气还是有些吃力,但是语气明显沉了下来:“宋思慧,有些事儿别一直挂在嘴上,我不问,你别当我不知道?”
宋思慧一愣:“你什么意思?”
周庆拍拍周少均的手:“给爸爸倒杯水去!”
周少均起身就走,很是乖巧懂事。
看着周少均走出房门,周青看着宋思慧到:“我只问你一句话:少均小时候跟人打架,有一次需要输血,我是o型,你是a型,为什么测出来少均的血型是b型?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这一句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众人的耳朵里,宋思慧立即停止了哭声,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叫道:“老周,你乱说什么?”
周庆叹了口气:“少均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都不会亏待他,但是,邱锦颜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更没有理由亏待她!”
“老周,你听我说!”宋思慧一下就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周庆的身上扑:“老周,你肯定是记错了,少均他……”宋思慧急于解释,却忽然之间口齿不清起来。
周庆却再也不想听她说话,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邱锦颜:“小颜……”
他那渴求的眼神,邱锦颜看了都有点心碎,他应该期待她叫的那声爸爸吧。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一抖,一阵脚步声就换乱地离开。
宋思慧一惊:“少均?”随后就追了出去。
周庆听着嘈杂的声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旁边的心电图跳着跳着,忽然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握着邱锦颜的手一松,邱锦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情感顶着她心脏的位置,她忽然失声叫道:“爸爸!”
闭上了眼睛的周庆努力地抖了抖眼皮,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他的耳边传来了一股声音,一股清透的女孩子的嗓音在叫爸爸,朦胧中,女孩子笑得犹如花儿一般灿烂,他在心里默默地答应道:“哎,爸爸在这里……”
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也没有力气去抱起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小小的女孩子,他的眼皮沉重下来,女孩子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的眼前渐渐地一片漆黑。
他听见自己的心底隐隐地发出了一个声音:“小颜,爸爸对不起你!”
***
邱锦颜没有跟周庆生活在一起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庆虚弱的身子就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生命的时候,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从小就没有爸爸的关爱,从小就受尽了同学的欺负和白眼,从小就生活在对别人的羡慕当中,妈妈奋力养家的时候,她看着妈妈单薄的背影,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个爸爸,有个和和美美的家庭,爸爸可以用硬硬的胡茬扎她,她可以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
可是现在,爸爸的手还在她的手心里,可惜,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或许,他还没有听到自己喊出的那一声爸爸。
“爸爸……爸爸……”邱锦颜用尽了力气去呼喊已经停止了心跳的周庆,似乎想要把20多年来没有喊过的爸爸都弥补出来,她小时候喊爸爸没有人应她,她再也没有喊过爸爸,可是现在,她终于有了爸爸,爸爸却再也听不见她在喊他。
邱锦颜哭得跪倒在床边,龙傲看着心疼,上前将邱锦颜抱在怀里,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背部:“乖,不哭了,你喊了爸爸,爸爸也听见了,爸爸走的时候,很幸福……”
***
宋思慧一路追着周少均往楼下跑,周少均却似疯了一般地不回头。
两人连滚带爬地来到医院的假山前,周少均一拳狠狠地咋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胸中的怨气无法发泄,他没想到过,他相处敬重了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太多可笑?
宋思慧追上周少均,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少均,你干嘛要跑?”
周少均眼睛红红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