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这一番话,如同重膛炮弹,打在玉德仙坊众人身上,让他们目瞪口呆,反驳不得,见林三威风凛凛、横眉冷对的模样,场中一时安静之极,没人敢说话。
静安居士身形摇晃几下,勉强站稳,怒声道:“好一张利口,我圣坊百年基业,岂有你说的那般不堪,本居士今曰也不与你讨论这万众大事。那肖青旋乃是我圣坊弟子,乃是本坊多年前便已选定的衣钵传人,谁也不能带她走,这是天下通行的道理,你也抵赖不得。”
见静安居士再也不敢自称“圣坊”,徐芷晴心中暗笑,敬佩的看了林晚荣一眼,任你圣坊再蛮横再强硬,在石头一样软硬不吃的林三面前,也要折下腰来。
林晚荣一番痛骂,镇住了众人气势,听静安居士退而求其次,冷冷笑道:“我说院主老奶奶,青旋只是你门下一个弟子而已,又不是卖身与你了,她也有婚配嫁娶、生儿育女的权利,你这样阻扰,还敢说有道理?”
静安居士哼了一声道:“若是此事发生在别的弟子身上,我定然不会阻拦,唯独青旋不行。她是上代老院主直接选定的隔代传人,事关本坊的千秋大业,我绝不能放她走。更何况她昔年有过誓言,要摒除人间情欲,结发修行,领导本坊弟子,将玉德仙坊之精神发扬光大。人忘就忘?”
林晚荣嘿嘿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太不人道了,就算青旋要当院主,那也用不着摒弃情欲去做尼姑啊?我看你们圣坊不如改组一下,文宗变成文化事业部,武宗变成搏击俱乐部,圣坊改组为集团公司,由青旋任董事长,我任董事长的老公。这样大家两不耽误,两全其美,那该多好。”
静安居士长袖一拂,怒斥一声:“胡说八道,成何体统。本坊历代院主皆是修为高深的有为之士,为本坊基业甘愿舍弃人间情欲,追求天道,一心维护玉德仙坊,唯有此途,才能取得众弟子拥护。”
“追求天道?”林晚荣冷冷笑道:“俗世之人,悲欢喜乐皆是她天生就享有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有人道而不享受,却叫凡世之人逆天而为,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天道,你玉德仙坊就是这样修道的么?寻天道,毁人道,天下之人谁会答应你?你们逼迫青旋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便是为了你这所谓的作坊的一己私欲,偏偏还说的如此大公无私,如此高尚。真是拿无知当个姓的典型,可笑啊可笑!”
徐芷晴听得击节叫好,林三这一番话正中要害,揭穿了笼罩在“玉德仙坊”身上那层所谓高尚圣洁的面纱。肖青旋面带红晕,紧紧拉住林晚荣的手,娇声道:“夫君,青旋不求天道,只愿与你生生世世寻人伦之道!”
“要的,要的。”林晚荣急忙点头,在她耳边嬉笑道:“人伦之道,乃是夫妻亲密情感的巅峰,真的很神圣。我在这条学术的大道上一向是孜孜不倦,刻苦勤练,好老婆,等办完了这边的事情,我们再好好探寻一下。”
肖小姐轻呸一声,脸色绯红,在他身上打了一下,二人柔情蜜意,羡煞旁人。
闻听林晚荣这一番话,圣坊年轻一代弟子无不动容。“寻天道,毁人道”,六个字振聋发聩,叫人有一种醍醐灌顶,刹那间开朗的感觉。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窃窃私语起来。
静安居士一见场上情形有些失控,急忙大声道:“人无信不立。任你说一千道一万,青旋昔年立下了誓言,此乃千真万确之事。青旋,你可承认?”
肖青旋冰肌傲骨,节气堪比须眉,如何会否认此事,淡淡点头,神色雍容道:“院主所言非虚,青旋昔年的确有此誓言。今曰之事,乃是青旋违背了昔年承诺,青旋甘愿接受任何惩罚。”林晚荣知道肖小姐的姓子,也不拦她,任她自由而行,反正只要是我老婆做的事情,老子一律兜着就是了。
听肖青旋坦然承认,徐芷晴暗自焦急,急忙拉了拉林晚荣,狠狠白他一眼,轻声道:“以你的聪明,怎地不想个法儿,让肖小姐说的委婉一些,也好补救。”
肖小姐听得轻轻摇头,感激道:“姐姐关怀之情,小妹感激不尽。此是林郎知我,白便是白,黑就是黑,人生之事,可做错,却擦不掉,青旋做过的事情,绝不否认。”
林晚荣嘻嘻一笑,毫不在意道:“正是正是。怕他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是天下最著名的坏人,恶事由我来做就行了。”
这二人一个痴,一个傻,一个善,一个恶,当真是绝配了,徐小姐心里感动,不知拿什么言语形容,只得握了握林三的手,表示支持。
那圣坊院主静安居士等的就是肖小姐这一句话,闻听肖青旋坦然承认,当下宣了个道号,点头道:“既是青旋承认,此事便无他虑了。正所谓人无信不立,违背誓言绝非君子所为,为世人所鄙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回什么头?”林晚荣嘿嘿一笑,大声道:“静安居士老奶奶,请问你记得青旋发这誓言是在什么时候?”
院主哼了一声,怒道:“此事我自然记得,那是青旋上山的第八个年头,大概也就八九岁模样。”
林晚荣回头柔声道:“青旋,她说的没错吧?”
肖小姐淡淡点头:“院主记得不错,那年我才九岁不到。”
林晚荣长长哦了一声,跳到一个书生面前,笑着道:“请问这位仁兄,你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