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西凉茉的心,却在那一瞬间全然宛如沉到了海底。
那是想要阻止,却全然来不及的空茫与无可言说的痛楚。
只因为……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已经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这是一个亲情的致命陷阱!
“嗤!”
那是一声极为微小的声音,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西凉茉的耳朵里却宛如霹雳之声。
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盯着那白布之上演绎出来历史。
有腥红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一点,一点又一点,仿佛是谁的心头泪。
那仿佛无人能伤的魔,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冽的风梭然而来,掀起了他猩红的披风,便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腹部上有腥红的血不断地淌下,落在地上,飞溅起几不可见的尘埃。
那被他用近乎保护姿态救下的女子,一脸茫然地手持着匕首,两眼依旧是空洞茫然,只是散乱的灰白发丝在空中被风吹散,看起来有一种怪异的凄厉。
百里青仿佛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痛一般,也没有听见自己魅部的杀神们厉声的呼喊,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女子,然后伸手就去抚摸她的脸庞:“母亲……你……是不是我的母亲……”
那女子茫然地没有任何举动,而百里青伸手刚触碰上她的脸颊的那一刻,却忽然空中有无数强箭破空而来。
目标却并非百里青,而是——那灰色长发的女子!
百里青眉目之间闪过暴戾之色,指尖一转伸手弹出傀儡蛛丝要弹开在那女子身后激射而来的无数强箭,但是,他的身形却忽然一窒,那些蛛丝瞬间弹射慢了一拍。
虽然还是弹开了大部分的长箭,但一支长箭毫不客气地狠狠插进了女子的肩头,随后百里青一把拉开了那女子,零一只长箭毫不留情地划破了他的额头,瞬间艳丽的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过去,一切都是幻镜。
魅晶还是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情景:“怎么可能,千岁爷的武艺怎么可能会连一只箭都躲不过去!”
西凉茉闭了闭眼,再面无表情地睁开,冷冽地道:“因为他中毒了,就在方才那似乎没有怎么伤到他的那一刀上面,有一种即使是他这种百毒不侵之体也无法克制的毒……”
“……那不是毒,那是一种mí_yào,以百里青的体质,若是毒,也许他反而不会那么快就失去了平日的能力。”
百里赫云与长日的交谈迅速地印证了西凉茉的猜测。
百里赫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喜或者说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朕料定他体质特殊,这种罕见的从海中提取出来的mí_yào足以射迷一头巨鲨,不想居然只是让百里青的行动受阻。”
长日也暗自心惊地道:“此人魔功实在是深不可测。”
百里赫云淡淡地一笑:“再深不可测,心机深沉的人,都有他的弱点,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咱们未必没有胜算,且看着他还能撑多久罢了。”
长日有些迟疑地道:“若是他拼死一搏呢?”
百里赫云垂下眸子,却没有再说话,最终只是淡淡地道:“朕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这个男人不在,以朕的手段,要得到那朵北国的梅,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魅晶低头偷眼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西凉茉,咬了下嘴唇,心中暗自将百里赫云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百里赫云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若是能生擒捕猎到朕的这位小皇叔,倒是朕此生最得意的功绩之一。”
城墙之下,百里青仍旧固执地伸手去触碰到了那女子的面容,他脸上瞬间出现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说不上是悲还是喜,却仿佛有一种巨大而无可言语的哀怮与茫然。
像是雪原之上瞬间漫天飞雪,让人看不见来去,像是整个天地之间仿佛瞬间都寂寥,有孤寂而茫然的孩子静静地站在雪中,渐渐地被掩埋。
那是从期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苍凉。
母亲啊……
让西凉茉看得忍不住眼眶泛泪,轻声道:“阿九……阿九,别哭。”
他没有哭,那个孩子瞬间消失,没有丝毫眼泪,只剩下阴戾愤怒到极点的魔,他忽然一伸手,一掌捏住了那前一刻还被他拼尽全力救下的女子的咽喉,狠狠一捏。
“欺本座者,死!”
西凉茉几乎可以听见那女子的喉骨发出的清脆喀嚓之声,随后那女子惊恐地瞪大了眼,唇角‘嗤’地一声喷出血水来,瞬间飞溅在了百里青的手臂之上。
“呃——!”
随后,她瞬间就没了声息。
魅晶茫然地瞪大眼:“大……大公子……千岁爷这是……”
“那女子是假冒的,虽然她一切都像是真的,甚至那张脸也是连骨头曾经被人改动过,这是一个被人用了极大心力和时间去改造出来的假人,足以以假乱真,但是再以假乱真,却也无法隐瞒一个亲眼看着母亲被拆骨剥皮的天才。”西凉茉面色阴沉地道。
百里青只能被迷惑一瞬间,不可能被迷惑长久。
但是百里赫云的计谋无异于在百里青的的心底从未愈合的腐烂上狠狠地再插了一刀。
给了希望的下一刻,再残忍剥夺。
百里赫云,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能耐呢——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城墙上,看着百里青陡然动手,长宁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陛下,他发现了……”
“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