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的偏殿水雾缭绕,清朗的男子泡在池里,头靠在池外的台子上,双手张开,帕子搁在额头,即使是不着寸缕,仍是给人一种霸气外漏的感觉。
他闭着眼,室内除了缓缓的水声,并无其他声音。
这室内也并无他人,他就这般仰在那里,许久,一把抓起额上的帕子“啪”的扔到了水中。
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
严冽,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来喜。”
“奴才在。”景帝声音不大,但是来喜仍旧是马上进了偏殿。垂首站在一边。
“宣傅瑾瑜进宫觐见。”声音依旧冰冷。
第二日,傅相在朝堂之中发难,数了宋将军的几大罪状,而最显著的就是宋将军的大儿子,贪污军饷,此事一出。朝堂哗然,接着安大人也参了一本,细细列数宋家罪状。
不仅如此,又有几人也站了出来,也皆是指责宋将军。
这桩桩件件,都是有理有据,容不得宋将军反驳,宋将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包括近日来,宋家遵着宫里宋妃的指使,构陷沈良媛的兄长,后宫不得干政,一时间再次掀起一片风声鹤唳。
这朝堂里里向来都是如此,有眼力见儿的又何曾不知道,傅相的公子傅瑾瑜在前一日曾经被宣入宫。景帝与傅公子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儿时,两人算是一起长大,就算那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六王爷也是不及的。
如此一来倒是有那心思活泛的,联想此次宋家之事,竟隐隐的似有皇上的授意在其中。也不禁多想起来。
至于牵扯此事的沈家,虽然是后宫之事,可这朝堂之上也都是知晓的,这宋贤妃因为被沈良媛偶然揭穿了擅用禁花降为宋妃一事,迁怒沈家也是正常。
景帝听闻宋妃干涉前朝政事,当即大怒。直言此等无德之人不堪存于后宫。
责令打入冷宫。
人人都晓得,旁的事并不重要,可这后宫干政则是不容于景帝的。
贤妃短短半个月多由从一品的贤妃到打入冷宫,衰败的速度让众人哗然,更是给大家提了一个醒,在宫里,皇上能容得下你张扬,却容不得你后宫干政。
腊月并不晓得宋家曾经为难过哥哥,听闻此事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却是气愤的。也亏得皇上发难的快,哥哥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在军营受些刁难,有感于自己的粗心,腊月暗恨。
想来即使重生了,她也未必是事事皆顺。
“主子,这宋妃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宋将军也被撸了下来,听说正在彻查宋家。如今宋家已经被看管起来。”锦心见腊月拧眉,知晓她心情不佳。
其实腊月在这宫里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她自然也有沈家安排的人脉,但是既然没有人给她传消息,就该是祖母和父亲认为并不严重。
腊月知晓他们的想法,可是想到自己如此就给哥哥惹了些麻烦。她心里还是郁结。她可以对自己狠心,却见不得家人如何。
“主子,如若还是担心,不如向宫外传个消息?”锦心知晓主子的忧心。
腊月皱眉:“不可。这个时候,怕是皇上也在紧盯着后宫吧。”
景帝为人多疑,这个时候切不可轻举妄动,不过……腊月冷笑一下,拿起摆在桌上的花瓶“嘭”砸到了地上。
锦心被主子的动作吓了一跳。
“叫上杏儿,给我梳妆一下,我要去求见太后。”
呃?锦心不懂,可主子就算是求太后做主,也不是好的主意啊?这宋妃已经被打入了冷宫,主子这是何故?
“主子,切莫冲动。”锦心拉住自家主子。
腊月冷笑一下:“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他日再来一个宋妃,岂不是我沈家就要倒台了。任谁都可以随意的踩上几脚?这后宫之事本就不能牵扯朝堂,如果借着有个好的父兄就要仗势欺人,背后做尽手脚,那么以后皇上也不必选秀了,单挑那些高门贵女入宫就好。”
腊月声音不低,且字字重音,想来是极其愤怒之下的言语。
锦心不解主子的意思,但是见腊月朝她勾了下嘴角,一下子就明白了。主子这是在做戏,虽不晓得她为何如此,但是锦心总是伶俐的。
锦心不在劝诫,反而喊着杏儿进门。
杏儿见这一地的残骸,倒是也吃惊了下,不过总算是迅速的别了过去。并不多问。
这宫里如今倒也是传遍了,沈良媛的哥哥牵扯了宋将军之事。
虽然并无什么事儿,但是总是让人心情郁结。
打点妥当,腊月带着桃儿和杏儿离开,锦心望着三人的身影,静静的唤来小宫女收拾。
见这一室的残骸,小宫女也是低眉顺眼。
腊月站在慧慈宫门口,安静地等待着太后的召见,她过来求见太后,自然也要有人家不见她的可能性。毕竟太后总是自称休养,并不喜管宫内的事儿。
没多一会儿,就见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出现,她眉眼是笑:“沈良媛快请,太后刚才还念叨着您呢。这竟是心有灵犀,转眼您就过来请安了。”
腊月也是笑:“那我今日倒是来对了。可怕打扰到太后她老人家呢。”
见她到来,这太后并不见特别的喜悦与亲切,但是腊月感觉得到,这太后对她是比对别人强上那么一些的。
“既然你过来了,那就陪哀家下一盘棋吧。”
腊月每次过来,太后都要与之对弈两局,腊月再次庆幸,自己棋艺不好不坏,这样似乎才更得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