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莫老夫人心里,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御史家出身的二儿媳妇,知书达理,又孝顺,就是心眼小了那么一点。
这平白失了个儿子,还是最小的那个,搁谁谁都会伤心,可那又能怎样?
逝者已逝,自己不也失去了最出色的大儿子?承载着自己最大希望的嫡长子!
曾经自己也是悲痛欲绝,恨不能跟着儿子一起去了,不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孤单寂寞,没有人亲人陪伴,可最终还不是为了剩下的儿子,孙子,孙女们撑了下来?
女人哪,这就得韧性足,你轻轻一折便断了,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一口气把我老婆子噎死了,好么,让你老公公再抬个续弦回来,那才有你们的好日子过呢!”莫老夫人在心里暗叹了几句。
但此时她见二儿媳妇说了这么几句软和话,心里也很是受用,开口劝道:“你呀,且把心放宽些,就什么都好了,你还年轻呢,把身子调理好了,再怀上一个,不管是哥儿,姐儿的,也是给孩子们添个伴不是?不要一味的钻牛角尖,以后后悔没地哭去。”
莫二夫人顺着阿姑的话言道:“可不是阿姑您说的道理么?可叹我以前竟是不明白,前看见侄女们回来,我这心里才回味出了些滋味,以后儿媳妇必当谨遵阿姑您的教诲,您只管放心便是。”
婆媳两人这话说的投机,在莫二夫人的刻意引导下,不知怎么的,就从调理身体,说到了要多活动,再从这个多活动,就说到了替莫莲萱姐妹俩的屋里,挑选摆件的事情上去了么!
莫老夫人提起这事不免心里不快,暗自埋怨道:“这个三儿媳妇儿平时身体好得很,甚少有个病痛,怎么我这两孙女儿一回来,你就病了?这闺阁贵女的房中,若是少了贵重的摆件,看着也忒不像,汐姐儿还小,倒也罢了,可萱姐儿都是十二了,减慢不得,你怎么就分不出来个轻重缓急呢?”
莫二夫人看出婆母的神色不虞,马上便主动请缨道:“阿姑,儿媳妇这几日的身子倒还爽利,我倒是很喜欢看咱家那些金贵物件,您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就爱好这个,我是打小跟着他没少学。要不,这会我陪着侄女儿们去选?好歹我也懂些,还能帮着她们俩拿出个主意不是?”
莫老夫人闻言一拍手:“对啊,说到古董这东西,谁不知道王御史的一双火眼金睛啊,你公公书房里的那些子东西,可不是亲家帮着陶制的么?”
“就这么办,白芍,你去你家三夫人那里,讨了内库的钥匙和记档的账本子来,让你家二夫人和小姐们,趁着天色尚早,这就过去挑选吧,你讨得东西也不必回来,直接送去松涛苑便是。”
白芍笑着应下了,她是莫老夫人身边最可心的人儿,她去要,莫三夫人是不敢推辞的,好在莫莲娇知机的快,暗地里让自己的小丫鬟抄近路,回去禀告三夫人。
这莫三夫人才有时间,在白芍到前,装扮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额头上也束了抹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做戏。
白芍进的门来,闻着屋里清清爽爽,连个药气都没有,再一看三夫人虽是闭着眼哼哼,肤色却是白嫩透红,一点病气都无。
那还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心里未免有些看不上,这位破败侯府出来小姐。
她不免想到:“整天就晓得拿咱家的银钱,贴补你那一大家子娘家人,老夫人心善,又念着旧情,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就算了,可您这倒好,变本加厉了,咱家的正经小姐,要个玩意,您到舍不得了,这还是要的咱家公中的东西呢,又不是要你们三房的,至于么?”
她心里这样想,但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先请了安,再将老夫人的话清清白白的转述了一遍,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点处错处来。
莫三夫人此时的心里跟猫挠似得难受,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莫二夫人的眼睛毒着呢,她要是进了内库,那些个顶尖的好东西,可就留不住了。
她这脸色是变幻不定,半天不吭声,白芍暗笑着三夫人也太不识趣了,刚想要再催问几句,就听得环佩作响,香风阵阵。
来人声音清脆犹如黄莺,能生生的说道:“张妈妈,还不快去把钥匙和账本子拿来,随着白芍姐姐一同去松涛苑,二婶娘可还在那里等着呢,二婶娘的身子一向不大好,万一被风吹坏了,谁担当得起?”
躺在床上做戏的莫三夫人,听得女儿这暗含怒火的一通子话,知道是大局已定,翻不出个什么花样了,便怏怏的挥了挥手,示意一边伺候着的张妈妈,照莫莲娇的话去做便是。
她这手方一放下去,便听得张妈妈拿钥匙,叮当作响的声气,不由得脸色便是一变,正想要发火,心里又突然想起白芍还在身边站着,怕被看出端倪来,干脆一扭身,对着墙壁哼哼去了。
倒看的白芍好一阵子乐,心里暗暗打趣自家的三夫人:“三夫人啊三夫人,您这会这灰败的脸色,扭曲的表情才像是病人嘛,刚刚那白里透红的摸样,可真真的忒不像了。”
她这里看着张妈妈把需用的东西,都用一个缠枝菊的银盘托着,低头顺目的站在身侧,向自家夫人小姐回禀:“禀三夫人,四小姐,奴婢已经准备妥当了,请您二位示下。”
莫三夫人只觉的肠子都搅在了一起,痛不可挡,哪里还有力气装贤惠?
只随意的挥了挥手,倒是莫莲娇细声嘱咐道:“你一会可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