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又下起了细语,天色渐渐的幽暗,金翰林兀自拉着锦好上了他的马车,车厢并不是很大,但是座下铺着软软的白毛绒毯,角落里燃着兽头香炉,炉顶熏香萦绕,气味非常的淡,四角挂着绣灯,中间还搁着一张半人高的紫檀茶案,案上放着青花茶盏,还有两只印着山水的杯子,一只茶壶,此时茶壶的气孔中正冒着热气。
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这比锦好之前乘坐过的任何一辆马车都要来的平缓和舒服,但是这一刻,她却没心思享受一般,而是低着脑袋,沉着脸。
锦好一直垂着眼帘,身子不停的往里面挪让出车厢大半的位置来,金翰林不动声色的将锦好的举动看在眼里,上车后,敲了一下车厢板子,车子就缓缓地动了起来。
锦好的头一直看向车厢外,金翰林瞧了锦好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的叹息了一声,倒了一杯茶水,又加了两勺子蜂蜜,递给她:“喝点蜂蜜水润润喉。”
即使生气恼怒,也足够的漂亮……雪白的小脸,粉色的眼睑……像一朵颤颤巍巍初初绽枝的迎春花,风吹雨打就会被摧残在地碾成泥般让人婉惜……
心中一凛,高山般的意志:哪怕粉碎碎骨,他也要守护好这朵美丽的花儿。
锦好却如同未曾听见一般,依旧看着车厢外,不肯看金翰林一眼,金翰林也不恼,好脾气的道:“这可是泉州产的蜂蜜,你最喜欢的,一共得了三罐子,送了两罐子到娟姨宅子里。”将那杯子送到锦好的嘴边:“今儿个下雨,这路滑,马车怕是要花不少时间,才能到,你先喝点蜂蜜水,在车内休憩片刻,等到了,我再叫醒你。”
锦好的心神,因为这会儿车内流动的暗香,而变得沉静万分,吸了吸气,冷声道:“不用。”
这般僵硬的回答,比起往日那轻声慢语很是天壤之别,金翰林不觉得锦好严肃,只是自个儿却忍不住皱了皱眉:果然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都是他思虑不周,才让锦好受这等委屈。
虽然锦好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宫里这些人的脾气,他还是知道一些,想到今儿个锦好独自一人,就面对太后,皇后两大高手,他就忍不住内疚,都是因为他,锦好才要面对这一切。
虽然没有道歉的经验,可是既然锦好不愉快了,就应该赶快认错,便将杯子放在茶案上,轻咳了一声,干笑道:“表妹,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真的知道错了?”却见锦好的眉头一点一点的松开,眼底渐渐荡出了笑意来,笑意越来越浓,到最后干脆捂着嘴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恍若大悟,见她目光明亮,闪烁着调侃的光茫,就明白她是故意吓他的,怕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配合着,指着锦好道:“坏家伙,你这个坏家伙……”
她,还是笑着的时候,最好看……乌黑如子夜星辰般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亮晶晶的,璀璨异常,还带着俏皮的味道……
锦好转头,看他,目光一触,被那凤眼的流光投注在墨黑的瞳孔中,心跳微微浮动,眨眨眼睛,似是要挤出那些不自在,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刚才他们的话题上,伸手轻轻的握住金翰林的手指,垂头又清笑了几下,声音低低道:“表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心,很温馨,很轻松,很坦然,就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去担心。”
金翰林一愣,随即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又酸涩又沉重,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锦好,笑着,笑的如同俗世中每一个动心的少年,再没有远离尘嚣的飘逸。
反手紧紧的握住锦好的手,感受着那比丝绸还柔滑的触感,良久,方轻声说道:“表妹,我想一辈子对你好,就对你一个好,你也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对我好,不然,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锦好重重的点头,微笑着,凝视着他,微光中,他们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中,有自己的倒影,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又看她翦水乌眸波光潋滟地望着自己,像朵雨后含珠的白海棠花般楚楚动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酥软怜爱,不由地低低细语:“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金翰林刚才从皇宫之中带出来的冷硬目光,最后的一丝寒气也逐渐褪去,看着锦好因为这句誓言,侧耳发红,目光闪动起来,语气淡淡却坚定补充了一些:“我许你,绝不更改。”
“嗯,我信你。”锦好的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看的仔细,小声问:“疼吗?”
见她白嫩如豆腐般的脸上,不自觉间流露出深切的关怀和心疼,金翰林心头一动,原本反握着锦好的左手抬起,在锦好迷茫不解的目光中,就这么贴上她的右颊上,宽大温暖的掌心和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很是轻易地就将她的半边小脸覆住,指尖传来的温热,他眸色微变,指腹轻轻顺着她颊骨突起的高处,沿着太阳穴,向上轻轻摩擦。
锦好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焦,脸上微微温暖而柔和的触感,让她感到依恋和渴望,但是在片刻之后,待肌肤上的酥麻传到心底时,这才重新找回飘摇在风中的魂儿。
这个动作……是不是……太……太……暧昧了?
因为羞涩,还有些紧张,让她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声音发哑:“表,表哥,你……你……”
锦好很想摸上金翰林的脸蛋,看看这张脸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