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充斥着她的脑海的就是,她不能功亏一篑,不能嫁给奴才。
锦好这一次打量雪兰,打量的很仔细,每一丝表情都没有放过,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到此刻,她没有在雪兰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后悔。
她不想再看这张陪了她这么多年的脸,转头对着王妈妈说道:“我这丫头,自小就跟着我,忠心一片,就只想着能伺候我,倒是辜负了王妈妈的一番盛情。”
王妈妈早在心中将雪兰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可是面上却挤出笑容:“都说夫人和雪兰姑娘亲厚,现在瞧了,果真是如此,雪兰姑娘是个好姑娘,是我家小子没福气。”
锦好听了就笑了起来:“谁说你家小子没福气,说不得有更好的姑娘等着她呢,王妈妈,你放心好了,你家小子是个有本事的,他的亲事莫说是我了,就是母亲也都放在了心上,前些日子,还听母亲提起,过两日,我走一趟公主府,到时候帮你家小子再求个恩典,让母亲帮着物色个贴心的人。”顿了顿:“不光母亲记挂,就是侯爷也说过,你儿子是个难干的,这亲事要慎重点,万不能马虎,娶个不成调的,这样吧,这事情等侯爷回来,我和侯爷再上上心,一起去母亲那边合计合计,挑个合适的,你看如何?”
今日也算是利用了王妈妈,总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能冷了她的心。
王妈妈听了锦好的话,顿时大喜过望,能得三个主子费心,这亲事说出去,那是何等的荣光,这媳妇的人选自然不会差,而且夫人这话,算是将她儿子归在了自个儿的手下,有夫人罩着,日后自然有大前程。
哪里还有半点的不快,喜笑颜开,忙着给锦好叩头谢恩,锦好趁热打铁,又赏了她一根玉簪,王妈妈乐的屁颠屁颠的走了。
这下子,屋里也就只有流着泪的雪兰,面色冷硬的顾嬷嬷,还有低着头,努力降低自个儿存在的翠儿,还有似懂非懂的离儿,再加上,端坐着,面色淡然,神色安静,眸光冷然的锦好。
锦好看着跪在地上,默默流泪的雪兰,总有种荒谬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让她想起如鲠在喉四个字。
“好了,现在王妈妈走了,你跟我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奴婢……奴婢……”雪兰结结巴巴,虽然她想的很多,也觉得很圆满,可是真要她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开口。
“吞吞吐吐做什么?有什么话就给我说出来。”锦好厉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厌恶:“你若是说不出来,我这个做主子的只有帮着你决定了,你——自梳吧!”
“不……”听到自梳二字,雪兰反对的话,脱口而出。
“你不想自梳,难道是想做俗世的居士?”锦好挑眉,语气森然。
雪兰就算是再拎不清,此刻也察觉出锦好的态度不对了,忙慌张的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锦好,只是往日里脾气好,最温和不过的锦好,此刻却冷寒着一张脸,一副凛然的样子。
“你又不自梳,又不做俗世的居士,又不肯嫁人,那你想做什么?”顾嬷嬷脸色难看,声音嘲讽:“难不成,雪兰你是想绞了发做姑子?”
“不……我没想做姑子……”雪兰慌慌忙忙的摇头,看着锦好:“夫人……夫人……我也没想不嫁人……”
“你没想不嫁人?”锦好轻轻的说着,似是怕惊醒了什么:“既然你还想嫁人,那么刚刚为何拒绝王妈妈的求娶,王家的那小子,可是难得一见的,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那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奴婢……奴婢……”雪兰心思一横:“奴婢想留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和……和侯爷……”
心思存了这么久,想的再心安理得,一再的告知自己,是忠心一片,可是真说出来的时候,就是雪兰自个儿都有些羞愧,语气就有些颤抖。
顾嬷嬷听了这话,顿时就跳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有脸当着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丢死人的话,你这等龌蹉的心思,怎么就敢生出来?”
“顾嬷嬷,你……怎么如此说话?”雪兰就不明白,为何顾嬷嬷会这样骂她,什么叫龌蹉的心思?
依照惯例,她们这些跳出来做陪嫁的丫头,为的不就是帮着夫人伺候侯爷,帮着夫人固宠,若是夫人生不出子嗣,就由她们这些丫头,帮着生,日后再过继到夫人的名下,若是有什么狐媚的女子得了侯爷的青睐,她们自然要帮着夫人除去。
谁家大宅门里的陪嫁丫头,不是这样的,不然干什么要选的那么仔细?
这些道道,她娘刘婆子跟她说得清清楚楚,怎么顾嬷嬷这样的老人,却不明白。
雪兰咬着唇,低低的说道:“顾嬷嬷,我是真的想要伺候夫人,帮着夫人分忧解难的。”
分走她的丈夫,原来雪兰的分忧解难是这样算的,她倒是受教了。
失望到了极顶,也就没什么伤心难过了,
锦好听了这番话,倒是笑了起来,很是平静的问道:“你想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和侯爷,可是侯爷早就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点,你跟在身边伺候,也该听我提过的啊!”
“可是……可是……夫人你伤了身子啊!”雪兰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嬷嬷暴喝:“住嘴!”
锦好倒是眼神明灭,安抚住顾嬷嬷,对着雪兰道:“我伤了身子,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