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每一个人都是矛盾的,都是有很多面的,以为慈祥温和只是三婶子很多面中的其中一面而已,也许因为她们彼此甚少涉及到利益冲突,三婶子从来没有机会将她其他的面目暴露在她的面前,所以她一直当她是个温和而具有公道心的长辈。
她错了,三婶若只是一个温和而只有公道心的长辈,前世又怎么会对她和母亲的遭遇不发一言。
终于,在今天,她突然发现,她以为温和而有公道心的三婶子,还有着她不曾窥视的面貌。
锦好想着,她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她总以为人心是不会改变的,却不知道人心随时随地都在改变。
如果问她,相不相信前世的张氏对她是有过怜惜的,锦好想,是有过的。
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时候,三婶子必然是怜惜她的,因为她能感觉到前世张氏对她的怜惜不是装出来的,当然,她也没有装出来的必要。
但,那种怜惜太过脆弱,在面对利益冲突的时候,就变得不堪一击。
其实,张氏为何不愿意出手阻止锦冉划花她的脸,她心里是明白的,还不就是为了叶若谦那个金龟婿吗?锦冉得了癔症,完全的出局,锦玉唯一的竞争对手,就变成了她,即使她百分百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可张氏还是不放心,毕竟比起她的灵动来,锦玉实在没有什么胜算。
所以,对云燕的话,锦好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只是以后对张氏要更多一份戒备,同样的错误,她是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不过,小姐,您今儿个这招可真是厉害,老夫人这等人物的心思,小姐都能算个八九不离十,就不要说大夫人,二小姐了。”云燕骄傲的看着自己的主子,眼中的自傲,与有荣焉的神情本店也没有掩饰的意思:“二小姐也是蠢的,小姐原本还没想做到如此,她却偏要上杆子来找抽,乖乖的去了家庙,岂不是家都省事,非要吐口血来才甘心。”
啧啧的赞叹了一声:“小姐,奴婢跟您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您这谋算人心的本事,居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实在让奴婢大开了眼界。”
“难怪世人都说,这读书人的脑子聪明,果然小姐书读了多了,这脑子就变得聪明起来了。”云燕心里掂量着,自家主子会变得如此善谋,怕是从书里学来的——锦好重生之后,最喜欢时常翻书读了,至于众人一致猜测的王氏,云燕知道的清楚,没将她当成嫌疑犯。
“云燕丫头,你这话倒是说得不对了。读书人聪明?这读书人哪里沾上一个聪明了?不过是从书堆里学了一肚子的坏水,拥在人情世故上。你没听过吗?‘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你家小姐不过是才读了几天的书,就学了一肚子的坏水,你说说,那些满腹经纶的人,肚子里的坏水岂不是比起你家小姐多上数倍?”说到这里,对云燕眨了眨眼睛,调皮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听听,这些读书人都明目张胆的袒露自个儿个坏水了,十年寒窗,也不过求财,求色,哪有什么高风亮节值得膜拜,称颂的?”
云燕闻言,一张嘴巴张的老大,愕然不已,这等言辞,她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世间的人,都以为读书是个雅士,推崇的不得了,可是她家小姐张嘴就将人贬到了脚底板去?
不过,心里那点心惊倒是放下了,反而思索起锦好的话来。
她本来心里也为自家小姐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运筹帷幄的本事而心中暗惊。
不过,若是这些谋略都是从书中学到的,那到也说得过去,她家小姐这些日子倒是极爱看书,那痴迷劲儿,实在让她不解,不过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不过心里却还有有些担忧自家小姐的聪明才智被人看在了眼里,会做些什么手脚。
而,锦好,却是半点不担忧云燕的忧心,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天朝的人,一般寿命都不是太长,大家都有些早熟,十四五岁,就成亲生孩子的遍地都是,因此看起来年幼的孩子也都是要卷入内宅的斗争。
不过,既然有了内宅的斗争,又如何维持天真的性子,想要守着那份童真谈何容易?
因此锦好可以肯定,在众人等人眼中,她也就是比一般同龄的闺中小姐们有心思而已。若是联系到她母亲的境况,她自个儿如今的处境,有这份心计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磨难逼人成长,那话说得好,自古纨绔少伟男嘛。
不过,云燕这丫头倒是有句话提醒了她,善于谋算人心。
这倒是一种好本事,她可要精益求精,她自然不会过分依赖这种手段,因为只要是手段,过分依赖之后,都是会反被其害的,尤其是人心这种最难琢磨的东西。
锦好心中暗自警惕,却不曾言语一声。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呢,就有丫头来禀,说顾嬷嬷送药膏来了。
二人停了话题,顾嬷嬷进来后,就笑着对锦好道:“老夫人,惦记着五小姐手上的伤,催促老奴将药膏送来给五小姐用,五小姐十指芊芊,可不能伤了去。”但见锦好手指如玉,纤细动人,泛着粉色,看起来就让人爱不释手。
锦好自然不会拆穿顾嬷嬷的话,笑着:“谢祖母怜惜,这点小伤,居然还记在心上。”
二人相视笑了起来,都听出对方的真意。
话说